第四天,何飯終于不用去上學了。
明明可以睡懶覺的日子,他起了個大早,興奮得像個陀螺在家裡亂晃,硬要跟着邵滿和謝盛謹一起去垃圾山。
“我也要去!”他強調道,“我從小在垃圾山長大的,對那裡比你倆都熟悉!”
邵滿剛從床上爬起來,困得不行,閉着眼,“……又沒說不帶你。”
十一點到達垃圾山時,發現今天的人比前兩天都多。
“因為公平教要收稅了。”邵滿對謝盛謹解釋道,“還有幾天。東區的所有居民都要交稅,按人頭算,一個成年人兩百。老人小孩一百。”
“比無涯幫好點。”何飯補充。
“看上去是這樣。”邵滿意味不明地笑了聲,“他們還給吃不起飯的人提供‘聖餐’。每周六周三的晚上,公開施粥。還建了兒童福利院,接管那些沒有父母無家可歸的小孩。”
“對。”何飯點頭,“我去喝過他們的聖餐。我被我舅舅舅媽丢掉的時候差點就去了公平教的福利院,但是後來被邵哥撿到了。”
他毫不顧及地說出令人傷痛的往事,神情坦蕩,“邵哥把我帶回家後就不讓我去喝他們的粥了,我都是跟他一起吃飯。”
謝盛謹看了邵滿一眼。
這人迅速把頭轉向一邊,不看她,耳根微紅,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邵滿對這番猝不及防的推心置腹非常不能适應,“說那麼多幹嘛。”他低聲訓斥道,“吃飽了撐的,哪兒來的那麼多廢話。”
何飯眨了眨眼。他“哦”了一聲,調子拖得很長。
謝盛謹問道:“我們也要去交嗎?”
“我們不用……呃,要啊,”何飯被邵滿肘擊了一下,改口道,“要交一個兩百,兩個一百,一共四百。”
才拿到手的五百瞬間少了百分之八十。管賬小厮何飯惆怅地歎口氣。
“交五百。”謝盛謹問,“行嗎?”
何飯沒反應過來,“為……”
“行。”邵滿幹脆利落地打斷他,“可以。以防萬一。”
這下五百塊錢分文不剩。何飯閉上了嘴。
邵滿決意不提他故意找人來收保護費結果倒貼七百還沒效果的蠢事,但一個謊話要用無數個謊話來彌補,他硬着頭皮繼續拿錢來補這個窟窿,每一分流向别人手中的紙币都像在他嘴上響亮地抽了一巴掌。
“我錯了。”邵滿想,“我再也不找人跟我串通搞錢了。我隻是想展示一下我沒錢……哪能想到我是真的沒錢了。”
他深吸一口氣,感覺自己心痛得無法呼吸。
邵滿緩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走吧。”
他有氣無力地擡起手指了指檢測儀指示的方向,“那邊。”
……
依舊是分頭行動。
聽到天空傳來如悶雷滾滾般的飛機滑翔聲,謝盛謹擡起頭。
有時飛機一天會飛來幾趟,上午下午都有。
它的底部裂開,垃圾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接着閉上。
但這架飛機與前兩天的所有飛機都不同。
将垃圾傾倒下來後,飛機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繼續下降。它越降越低,最終停在了距地面不到五十米的高度,給地面投下了一片龐大的黑壓壓的影子。
謝盛謹發現周圍沒一個人驚慌。
她皺了皺眉。
幾分鐘後她看到有一群人推着一輛造型奇特的小車過來。他們到達飛機底下後便站住不動了,三五成群聊着天,神情放松。
五分鐘後,飛機底部裂開一個小口子。這個裂縫與傾倒垃圾的相比,簡直像芝麻與足球。
那道裂縫中飛出了一台中小型無人機。無人機頂部平坦,是裝載框的結構,它“嗡嗡嗡”地飛到小車聚集處,懸停于離地面半米高的地方。
那群人便開始往無人機上抛一個個方塊狀的東西。
半個小時後,無人機滿載而歸。随着它飛進專門的出入艙,機身裂開的小口徐徐關閉。
這具龐然大物緩緩上升。
然後在空中發出如雷貫耳的爆鳴,伴随着尖銳的、撕扯空氣的聲音離開。
謝盛謹望着它消失的天際,若有所思。
……
回到家中,吃完飯,何飯出去找他的小夥伴玩,邵滿躺在沙發上折騰他的新發明,謝盛謹在椅子上看書。
“看得懂嗎?”邵滿問,“這本書的專業知識很多,看不懂正常。”
“的确不太明白。”謝盛謹放下書,“如果量子通訊與材料特性能夠融合,通訊模塊利用量子糾纏原理進行信息傳輸,而超型液态金屬抗電磁幹擾材質則為量子通訊提供了穩定的運行環境。産生的電磁脈沖對抗材質的抗電磁幹擾特性僅僅隻能保障量子通訊模塊的硬件不受損壞。”
“不一定。當EMP炸彈的電磁脈沖沖擊到裝備表面的超型液态金屬材質時,材料内部的量子晶體結構會迅速捕捉并引導電磁能量,使其沿着特定的微觀路徑分散,就像将洶湧的洪水引入無數細小的溝渠。”邵滿解釋道,“超型液态金屬憑借其獨特的微觀結構和電磁屏蔽能力,能有效隔絕外界電磁噪聲對量子通訊信号的幹擾,确保量子比特的穩定傳輸。但是——”
“我做不到。”邵滿坦蕩地說,“我大學的專業不是量子通訊,對這方面不是非常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