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師身後的怒罵聲似乎是鞭策學生前行的鞭子，鏡澤在前面抱着書疾步快走，尖銳的詛咒聲還是緊緊貼着耳朵。
“老大。”癱在桌子上的張一舟仿佛霜打的茄子，“差一點就你就再也見不到我了。”
說着，就要當場挂兩條寬面條眼淚，“我就晚一步進入教室，就有邪祟要往我腦子鑽。”
鏡澤伸手撸了一把他亂七八糟的腦袋，“看到什麼了？”
張一舟抱住救命稻草開始悶在自己懷裡哭訴：“我看見有怪物在施暴啊！他每動一次手就仿佛打在我身上啊！可疼了！”
鏡澤伸手點開監察手環，對他說：“你不是看了這次夢魇的資料了嗎？”
張一舟一梗，“看了，但那也沒說鈴聲要人命啊。”
鏡澤把在懷裡亂蹭的大金毛扶起來，手環怼到眼前：“夢魇：奪命的鈴聲。奪命、鈴聲。”
看不懂數學題幹、記不住證明條件的張一舟同學欲哭無淚，“我、不會再有下次了。”
鏡澤老父親般欣慰點頭，“楊老師巴不得想要我們不遵守鈴聲，恐怕她早就想好怎麼懲罰不聽話的同學了。”
張一舟猛地抖動身體，陰冷的小風好像又鑽進他的後脖子，後背唰的覆上層薄冰。他難以置信地看向鏡澤，兩人視線交彙，似乎有電流霹靂吧啦作響，他震驚的幾秒，立刻回神。
按照鏡澤以身求真知的性子，張一舟瞬間明白過來：“老大，你想親自被關一次？”他小心的把自己一米八的大個盡量縮小，“那真的很疼了，隻是沒按鈴聲做事就好像被抽筋拔骨了。”
要是再招惹了滅絕師太，他簡直不敢想！
鏡澤安慰拍拍他的肩膀。
“下面的那個同學！”講台上老師啪的拍在桌子上，粉筆灰煙霧缭繞，他伸出一隻幹枯如枯木的細長手指，聲音說不出的陰寒：“就是你，上課交頭接耳，不聽話的孩子就要受到懲罰！”
全班立刻寂靜無聲，所有人都順着老師的手指唰的轉頭，雙目空洞無神，直直盯住鏡澤，恨不得把他直接收進蒼白的眼睛。
這一瞬間，班級的同學仿佛化身成為老師的體現木偶，操控師所指的方向，就是他們要來的目的地。空中塵埃漫無目的地跳舞，那些僵住的同學開始動了。
“哒哒哒——”
講台上的老師站在鏡澤面前，肥胖的身子把光線擋的幹淨。細長的手指用力把鏡澤提起，随意的好像隻是一張紙巾。
“你，上課擾亂課堂秩序。”他猙獰的臉上寫滿興奮，從身體内噴出的溫熱氣體帶着怪異的味道：“要怎麼懲罰你了呢？讓我好好想想、讓我想想……”
鏡澤不動聲色站在他面前，視線微妙地掃過他全身，最後落在他右手變形的中指關節上，上面覆蓋厚厚一層被煙熏出的黃印上。
“就讓你打掃我的辦公室吧！”他瞪出充血的眼球，貪婪的看着鏡澤想要他露出害怕的表情。
可鏡澤絲毫不慌，在聽到懲罰内容的時候還有些遺憾，隻見他猶豫開口：“楊老師還想讓我去三層辦公室數試卷，打掃衛生。我，今天應該來不及了，老師。”
鏡澤在賭，賭這個任課老師不會與班主任發生正面沖突。
果然。
“……”興奮被人攔腰截斷瞬間變的暴躁，面前的男老師咬牙切齒，憤憤的呼吸聲快要把空氣污染，他來回走幾步，然後轉頭盯住鏡澤，“伶牙俐齒，隻會頂嘴的兔崽子。下次我要你好看！”
在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全班同學恢複正常，紛紛盯住自己的書本。
鏡澤腳步很輕的走到門口，推開門後溫柔沖他一笑：“謝謝老師，我就先去找楊老師數試卷了。”
“…………”剛站到講台的老師砰的砸向講台，氣急敗壞的聲音穿透教室門：“看什麼看？都給我寫試卷，這次考不好，我讓你們通通去、死！”
壞心思得逞的鏡澤滿意笑着離開，在走到張一舟座位的時候，他看着擔憂的張一舟安撫擺手，無聲口語：看好李子維。
被頭狼賦予任務的小狼瞬間拉滿能量值，深呼一口氣甩掉腦子裡的恐懼，挺高胸脯環顧頭狼留給他的領地，無聲看向前面的李子維。
辦公室在三樓，鏡澤快速穿過一間間教室，所有的讀書聲都被他抛在腦後。
他輕車熟路摸到辦公室，推開門，裡面一個人都沒有。
鏡澤快速掠過已經搜過的地方，鐵皮櫃子他拽了幾下，發現無法打開便放棄了。最後，視線落在地上雜亂的試卷上。
隻能翻找這些卷子了。
鏡澤深吸一口氣，蹲下快速翻找。各科卷子疊在一起，上面落了厚厚的灰塵。
鏡澤快速把卷子抽出，各科擺放整齊，一時之間耳邊被紙張的嘩嘩聲填滿。
“咔哒。”
一聲鐵質卡扣發出清脆的響聲。
鐵櫃子最下層，挨近地面的一個格子攤開。
果然有東西。
鏡澤放下手中的試卷，又推開面前寥寥幾張白紙，低下頭細細翻找。
鐵櫃子的鏽味混着灰塵砸在臉上，對着各種冰冷無用的雜物，小的螺絲，泛黃的一元硬币，撕碎的張紙，淩亂的線頭，碎成兩半的鏡子，沒有什麼特别的東西。
鏡澤側身伸手，盡量往裡面伸，這是……
他凝眉抿唇，摸到一截冰冷的木棍，伸手一拉：是一個造型奇特的娃娃。
他舉在面前看了一眼，娃娃隻有手掌大小，表情已經看不清楚，上頭尖尖的帽子塌在一側，圓圓的手裡塞着半截斷了個鉛筆頭。
翻過背面，娃娃的後面是整塊土黃色的布，沒有什麼特色。鏡澤伸手撚一下單薄的布料，手感黏膩，讓人惡心的鐵鏽味沖進鼻腔。
辦公室怎麼會有這麼怪異的東西，鏡澤把東西都塞進校服：也許有用呢。
剛把娃娃塞進衣服，他感受到周身一冷。
就在隻是，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鏡澤用手背小心砰一下自己的鼻子：怎麼這麼點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