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桢被人推進監察室,顯示屏刺目的光讓他眩暈,緩緩沙啞開口:“……我是他們的同學。”
面前的顯示器快速滾動爆紅數據,總監察官趙森站在韓桢身後,緊張氣氛下沒有人發現他拽住韓桢的衣袖:“夢魇已經徹底失控了,韓桢,我們誰都不知道強行抽離夢魇的代價。如果有熟人進入夢魇,說不定還有一線希望。”
“我做不到這樣。”韓桢無意識開口:“我……從來沒有過夢魇……”
大腦的疼痛讓韓桢意識恍惚,眼睛内竟然瞬間失色,但那也隻是一閃而過,快到他自己都認為是幻覺:“你們應該找他們的親人,我沒有夢魇。”
“……”
數字跳躍間,所有人的身影都半隐在黑白中間。
快速的閃回畫面在韓桢腦海中大量掠過,疼痛把時間無限拉長,他扶住桌子瀕臨窒息般大口呼吸。
“003号獵人季炀腦細胞活動下降。”“系統請求關閉監測。”
“滴滴——”
“003号獵人請求強行接入監測器。”
“已同意。”
椅子的摩擦聲讓人牙酸,冰冷的氣息好像利刃,懸在工作室上空。趙森帶着一衆監察員起身,屏幕上的白光映出所有人嚴陣以待的嚴肅神情。
無數個畫面瘋狂閃現,最後一隻手握住冰冷的手術刀從病床下爬出,手腕上的手環發出的紅光仿佛成為實質,鮮血般不絕湧出,季炀半張臉全紅,靠在床腿邊大口喘息:
“我失敗了。這個夢魇不是程方的,有好多人都在這裡,我們找不到魇體,或者說,這裡根本沒有魇體。”
季炀盯住手上的手環,一字一句:“程方的夢魇不在醫院,從一開始我們就來錯地方了。這裡是别人的夢魇,但我不知道是誰的。”
他的喘息聲越來越劇烈,身後的背景也開始晃動,季炀吐一口血沫繼續說:“不要強行把我們抽離夢魇,我會找到程方,待在一起。那個人好像越來越虛弱了,我感覺有人能找到出去的辦法。”
季炀越說越激動,手環毅然是他最後的救命稻草,“手環應該快要報廢了。”身後的背景在坍塌,他踢開架子奔向外面,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時候,喘息聲猝然一頓,帶着笑意:“我好像看見你了,韓桢。”
“艹,怎麼會……”語氣裡的不可置信無法遮攔:“你不是從來沒有過夢魇?怎麼會……”
顯示屏畫面快速閃回,灰白色的煙灰在走廊上彌漫四散,一道颠覆夢魇形成規律的人影出現在衆人面前——
一個十歲的孩子站在煙霧之外,與韓桢神似的眼睛看向奔來的季炀。
“我看見小時候的你了,韓桢。”
“但他好像不在這個夢魇裡,他看不見我。”
……
畫面唰的黑屏,與此同時韓桢頭痛欲裂,在他倒地的前一刻被趙森架起。送到治療室監測出腦細胞活動異常,精神極盡衰竭,就在所有人都做好迎接夢魇做準備的時候,系統又猝然播出腦細胞活動逐漸平靜的提示。
工作室内,趙森力排衆議關閉1号工作室和獵人003号的監察系統,同時快速把這條路徑獨立出來。不惜與獵人協會撕破臉,也要把深度昏迷的季炀和程方留在中心監察處。
萬幸,季炀的推測并沒有錯,他找到了程方,倆人的夢魇監測系統偶爾會發出兩聲滴滴聲,告訴外面的人他們還在。
在腦神經專家的治療下,韓桢在兩天後出院,但在極緻活躍的細胞下,還是沒有找到夢魇的影子。
他在監察處與季炀做最後的告别。
趙森卻親自找到他,邀請他加入監察處的隊伍。兩人身後的數據飛速掠過,輕微的滴滴聲牽動韓桢的大腦,在他的心髒裡種下一個種子。
……
手裡平闆再次熄滅微弱的光,整個辦公室被一片寂靜籠罩,韓桢半邊身子隐在黑暗裡,身側的監察系統一刻不停歇的運轉。
滴——
韓桢回過頭去,桌子上的手環正在震動,不斷閃光的同時還不受控制滴滴亂響,屏幕上赫然是各路人馬發來的虛僞的問好通信。正要放下去,幾個霸道的語音和圖片消息沖上置頂,是鏡澤發來的。
這是要幹什麼?打分資料已經存檔。
韓桢單手點開,下一秒就被滿屏的機械小零件和數字解析砸了眼睛,首先進入眼睛的是幾個顔色各異的表帶,接着就是升級優化過後與監察系統相接的手環内部系統,緊接着就是鏡澤哐哐發來的成果圖。
點開語音:
“中心第一醫院聯合鏡氏新升級的監測系統,韓監察官感興趣嗎?”
“鏡氏免費推廣試點活動,要我走後門給貴處留下幾個名額嗎?”
“開玩笑的,我們可是有過生死之交的關系,怎麼會少了韓監察的份呢!”
良久,韓桢的手指落在半空沒動,低聲:“……我怎麼會認為他是為了監測分來找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