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姐你好,我是高一A班的薛逸明,”他打斷王明的話,自我介紹道,朝江辭露出一個腼腆友好的笑,隻可惜,普通的五官普通的輪廓,使得這個笑容毫無觀賞性。
“之前聽王明學長說起學姐,因為我實在對學姐太過好奇,心生景仰,所以拜托他約飯,但不湊巧……現在能偶遇學姐,是我的榮幸。學姐本人比傳聞裡更加漂亮奪目呢。”
他當然知道他漂亮。
聽了一堆廢話,江辭有些煩了,百無聊賴扣扣指甲,隻“哦”一聲不接茬。
薛逸明笑容一僵,繼續說:“不知道學姐能不能和我交換一個聯系方式?”
江辭随口敷衍:“手機沒電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生硬打斷他的話,朝王明點點頭權當道别,連一絲眼神都沒有分給坐在輪椅上的薛逸明,把他當作空氣般,繞過兩人向約定地點走去。
王明尬笑兩聲安慰他。
薛逸明笑道:“畢竟是江家的大小姐,我能夠和她說上話都已經是托了王明哥的福了。”
垂在身側的手攥緊,待看清江辭所走的方向和某個意料之外的身影後,他眯了眯眼,正想細看,卻被人流阻隔了視線,隻好不甘收回視線。
“對了,關于之前說介紹一批人向王明哥家借貸的事……”
*
那兩個人在和江辭說話。
他們會說什麼呢?
盡管周圍不斷有人來來往往,又因為自己所在的位置相對顯眼所以不斷有令人窒息的視線投注在身上,薛祁淵仍死死看向校門口的方向,試圖通過他們的表情分析出談話的内容。
書包背帶被他卷起又放下,循環往複。
江辭同學說,她和誰做了朋友,就永遠不會改變,永遠不會讨厭他。
永遠永遠。
可是,他又忍不住想,萬一呢?
江辭或許是因為可憐他,所以才和他做朋友,可萬一有一天她厭煩了他……是否還會給予灰撲撲毫無亮點的他一絲眼神?
令人窒息的人頭攢動,薛祁淵感覺自己喘不過氣來,像離岸的魚一樣絕望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來刀割般的疼痛。
模糊視線裡,那些來來往往看不清面容的人影,仿佛又在嘻嘻哈哈指着他,絮語不斷。
江辭拍了拍緊咬着唇快把下唇咬破的薛祁淵,在他眼前揮揮手試圖喚醒發呆的神智,“等很久了嗎?”
下一刻,手被猛地捉住,黑洞洞的雙眼直勾勾盯着他,帶着毛骨悚然的慶幸,是比溺水者抓住救命浮木更加猛烈的情緒。
“江辭同學,我們是朋友,對吧?”
強忍着後退一步的沖動,江辭點點頭。
得到回應,薛祁淵松了口氣。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們還是朋友,太好了……”
像是才反應過來自己仍失禮地抓着女孩子的手那般,薛祁淵慌亂放手,臉紅成一片,結結巴巴道歉:“對對對對不起!我剛剛、剛剛……江辭同學不要讨厭我好不好?隻要你原諒我,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的。”
他小心翼翼偷瞄江辭的神色,滿臉羞愧。
不知為何,總感覺剛才的薛祁淵看上去比廢棄校舍更加陰恻恻,像陰暗潮濕的水鬼那般滴着濕漉漉的涼水,江辭咽了咽唾沫,下意識揚起笑容,“我不讨厭你,我原諒你了。”
【薛祁淵好感+4,當前好感:20】。
好感播報響起,再看向薛祁淵時,撞鬼般的毛骨悚然感消失,那副弱氣的社恐模樣仿佛之前一切都是他的錯覺。
即使這家夥以後會成龍王歸位,不管怎麼看,現在都隻是朵陰郁小蘑菇啊。
把莫名升起的針紮般的危機感抛諸腦後,江辭快快樂樂踏上電玩城之路。
*
聖銘貴族學院在距離市區有一段距離的郊區,沒有司機接送,隻好前往距離學校兩條街外乘坐地鐵過去。
穿着灰藍校服的人越來越少,直到最後隻剩下一前一後的兩人,江辭與薛祁淵的距離終于從間隔五米縮近為間隔一米。
小跑幾步伸手拽住他的書包,江辭發起話題:“平時上學放學你也是坐地鐵嗎?”
“嗯。”
“哦,我是坐車來。”
“我知道。”
江辭:“……”
很好,話題被他聊死了。
明明道歉的時候話那麼多,換成正常的聊天就半天憋不出一個字是吧?
鼓了鼓臉頰,江辭放開書包,擡手拍了下他的後腦勺。
薛祁淵疑惑摸摸頭,小心翼翼睨向不知為何有些不高興的女孩,想了想,悄悄放慢腳步縮短與她的距離。
沒有注意他的小動作,用力踩影子洩憤的江辭一頭撞上他的背部。
好硬!!
眼淚汪汪捂着發痛的鼻子,瞪向罪魁禍首的眼神毫無威懾力,反倒因眼尾紅紅的可憐模樣更加惹人憐惜。
薛祁淵滿臉愧疚的同時不免也夾雜有幾絲紅暈。
上午在雜物間裡,江辭同學也是這樣的……或許是因為太白,所以輕易就可以留下紅痕。
好可愛。
薛祁淵不自覺往她那邊蹭了蹭,把書包背在一邊,捏着帶子,小心翼翼:“要拉書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