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祁淵慘兮兮的模樣讓他不忍心再說什麼重話,而且歸根到底,造成他慘兮兮模樣的罪魁禍首是他。
如果不是錯誤預估了時間使得薛祁淵一直在苦等——甚至是如果他中途看一眼手機,及時發現電量不足,都不會出現今天這樣的情況。
幸好雨下得還不算久,是結束後才開始的,否則他都不敢想薛祁淵會被淋成什麼樣。
才出院又二進宮什麼的,那種事情不要哇!!
江辭歎了口氣,“下次不可以這樣了,什麼都沒有你自己重要。”
薛祁淵顯然有話要說,江辭伸手抵住他的唇強制閉麥,“我不希望我的朋友是個下雨了不知道躲的笨蛋。”
“知道了嗎?”
把頭埋在他頸窩的少年委委屈屈點頭,看上去并不怎麼情願,莫名有種隻是礙于他的“淫威”勉強屈服的模樣。
江辭痛苦捂頭,口中喃喃:“你這家夥,好歹愛惜一下自己啊……”真想把他腦子撬開看看裡面到底都裝了什麼,一點不知道變通。
锢在腰間的手緊緊的,貼在胸前的懷抱距離也過分地近,近得江辭有點擔心自己女裝大佬的身份被識破,而且被雨淋得濕透的衣服濕哒哒黏在身上的感覺并不好受,他掙了掙試圖掙脫懷抱。
沒有成功。
在這種時候某些人的力氣意外地大呢。
明明剛才還弱弱的,被自己一推就推倒了。
瞪一眼近在咫尺的濕漉漉的腦袋,毫不客氣地上手把他推開,側過頭不去看薛祁淵茫然又委屈的眼神,江辭氣呼呼地:“喂,你還想抱多久啊?!起開,我要去洗澡。”
“難不成你想和我一起洗嗎?”
薛祁淵的身體猛地繃緊,随後幅度極大地一顫,下意識向後仰去——
“砰!”結結實實撞在床腳。
江辭:“。”
看着都痛。
薛祁淵卻像是感覺不到痛那般,兩隻手慌亂擺着,結結巴巴說不出話。很顯然,他的cpu被迅速升溫激得壞掉了,整個人瞬間紅溫。
好吧,他承認,最後那句話多少有故意的成分在。看着薛祁淵害羞得吭吭哧哧的模樣,江辭的惡劣因子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翹了翹唇角,步伐輕快地走向浴室。
進去之前,他還不忘讓前台送兩套可供換洗的衣服來。
*
浴室裡傳來淅淅瀝瀝的水聲。
直到這時,腦子亂成一團漿糊的薛祁淵才終于從“一起洗”的沖擊裡回過神來,然而還未等他梳理好目前的現狀,不經意望浴室一瞥後,整個人又再次僵硬成紅臉蠟像。
做出有些誇張的吞咽動作,他狼狽至極地瞥過頭,不去看在水汽作用下變得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喉間溢出羞恥的聲音。
其實,隻為入住小情侶們增加情‘趣作用的浴室玻璃并沒有那麼透,在燈光照耀下隻能模模糊糊看出點人的影子——至少對于身高正常的人來說,上半身包括頭部都有好好被磨砂質地的玻璃遮擋,隻露出纖長白皙的小腿。
溫熱水液順着腿部流下,把輕易就可以留下痕迹的皮膚染得粉粉的,水流在足底彙聚,而後沖刷開來。
薛祁淵默默轉了個身,把頭埋在屈起的膝蓋間,隻露出紅得快要滴血的耳廓,像扔進沙漠快要渴死的魚那般不斷吞咽。
太丢臉了。
他現在的反應實在是太丢臉了。
哪怕轉過身刻意不去看,隻一道隐隐綽綽的影子,對于純情男高依然是拼盡全力無法抵抗的巨大沖擊,啪唧一下把人拍在了黃色的沙灘上起也起不來。
哪怕隻有微微停頓的兩三秒,也足夠大腦将驚豔灼人的粉白纖毫畢現地一一印刻。
……小辭的腳踝邊,有一顆淺淺的紅色的痣。
“轟”地一下,他瞬間冒煙,不斷搖頭試圖把腦子裡生出的堪稱冒犯的畫面驅散,最後不得不啪啪兩下雙手拍在臉上,臉頰兩邊分别留下紅紅掌印,火辣辣地痛。
門外傳來的輕叩聲拯救了陷入羞恥的少年,薛祁淵連滾帶爬地起身,從前台手中接過購物袋,走廊外呼呼吹進的冷風終于讓他的腦子冷卻下來。
不,或許也沒那麼冷卻。
意識到購物袋裡或許還包含了江辭的貼身衣物,薛祁淵同手同腳把它們小心翼翼放在茶幾上,保持一種看着就累的過度端正到有些僵硬的姿勢坐在一旁,雙目呈放空狀。
浴室水聲漸歇,随後是滑門被拉開的聲音。水汽、沐浴露的香氣、溫熱的大團大團的霧氣從小小的縫隙裡湧出,哪怕屏住呼吸也阻止不了它們一溜煙往鼻腔裡鑽。
“薛祁淵、薛祁淵……”
身後傳來小小聲的呼喚。
“……咳,衣、衣服送來了嗎……?”
薛祁淵一闆一眼回答:“送來了。”
“……”
又過了會,江辭道:“那你幫我拿過來呀。”順着小小的浴室門縫隙,他都看到茶幾上端端正正的袋子了。
這樣想着,嗓音裡不免帶了幾分軟綿綿的抱怨,尾音黏黏糊糊,撒嬌似的。
“唔……嗯。”薛祁淵耳根一紅又一紅,條件反射地先答應了,過了會才反應過來,拎起購物袋急急忙忙朝浴室方向走去。
混雜着清淺香氣的水霧撲面灑在臉上,那種迷離飄忽的眩暈感再度充斥在腦中,薛祁淵動作木木地,把購物袋交到了伸出來的猶帶水珠的手上。
冰涼的與溫潤的,短暫相接後快速分開,指尖殘留難以言說的觸感。
怔怔望着指尖發了會呆,薛祁淵鬼使神差把它納入口中,吮走一點點微不可察的濕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