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栖暗贊掌櫃大氣,心裡也放松幾分,隻要能給他機會,他就一定會把握住。
原主的字不錯,隻是猶如排版印刷,沒有靈魂,長栖的字倒是蒼勁有力且行文潇灑,但畢竟是抄書,所以他收斂了許多,不過饒是如此,還是被掌櫃看出一二。
“公子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連字迹也越發的順着心意了。”
長栖一副慚愧模樣。
掌櫃哈哈笑了兩聲,道:“書坊抄書分兩種,一種是在店裡抄書,有專門房間,薄本150文,厚本300文,具體另算;另一種是帶回家抄書,價格一緻,隻是需要壓下書本一半的押金。”
長栖想了下覺得帶回去抄好一點,還能抽空照顧下程幼,但是很尴尬的是,他沒那麼多錢了,躊躇之間,一時不知該怎麼開口。
倒是掌櫃看出些意思來,笑道:“今日公子買了不少東西吧,你一進來我就聞到阿膠的味道了,那東西可不便宜。”
長栖忙說:“是的,與我定下的那位……身體有些不适,所以想買些東西給他補一補,但由于買得多了,銀錢隻餘有35文,掌櫃可否通融這一次?”
“哈哈哈看不出公子也是個心疼人的。”掌櫃倒也大方,“那這次破例就不收公子押金。反正都是熟人,我也不怕公子跑了。”
長栖對此十分感謝,他見掌櫃桌面還有要事要忙,便表示自行選書即可,掌櫃也不客氣給他一塊木牌就讓他出去了。
擡簾布出門,學童笑眯眯地看着長栖,“公子這邊選書。”
長栖便跟着去書坊内裡一個角落,學童道:“這些都可供公子選擇。”
長栖翻了翻,選擇了一本薄的,大約一萬五千字左右,打算先試試需要謄抄多久時間,好心裡有個底,“就這本吧。”
“好的,這邊給您拿稿紙。”
長栖正要擡腳跟去,忽然一道身影擋住了去路,他微一皺眉,待看清那人樣時貌依舊疑惑,這人是誰啊?
“你是?”
來人臉色扭曲了一下,随即又舒展開來,眼神嘲弄道:“我原以為你沒考中秀才怕丢人現眼不敢出來,沒想到還是被碰到了,啧,真是晦氣。”
像是故意要說給衆人聽,聲音響亮了整個書坊,所有人聞聲齊齊望這邊看。
來者不善。長栖眉頭皺緊,搜索了一下原劇情,大約猜測到對方是誰了。“王宏?”
王宏就是那位惡意交換原主試卷的考生。
想此,長栖沒了好臉色,“讓開。”
王宏輕蔑呵了一聲,趁機搶過長栖手中的書,“呦呵,這是沒考中秀才就開始堕落看些怪志小說了?還是說,你不是買回去看而是抄書?”他故意大聲道:“你在學院不是說家裡有錢嗎?家裡有錢還用得着抄書?”
長栖面無表情:“是又怎樣?”他一把書奪回來,“我憑着自己雙手勞動吃飯有問題?家境貧寒或富碩與讀書有甚麼關系?荀子雲:‘君子敬其在已者,而不慕其在天者,是以日進也’,我隻問王兄,你與我同堂念書多年,可知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巧的是他站得這片角落正是貧寒子弟抄書聚集的地方,剛才王宏一頓諷刺,也刺中他們的尊嚴與脆弱,恨不得低下頭顱當作不存在,但長栖的一番話讓他們豁然開朗,既慚愧又隐隐佩服,和王宏期待的“衆人鄙夷”場景全不一樣。
“你,你,我根本不是說這個!”王宏不傻,他才不要做那個“群起而攻之”的人。
“那你說的是什麼?我考不上秀才?”長栖反問:“這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若天下人都能一次考中,哪有如今寒窗苦讀幾十載終得陛下垂青的左丞相?要如你的意思,我看大家都去做夢好了,畢竟夢裡面什麼都能有。”
圍觀的人一聽當即哄笑起來,王宏被說臉皮子黑紅,他怎麼也沒想現在的長栖竟然這麼伶牙俐齒,頓時氣短了不少。
“再說,現在縣太爺還沒公布名單,你是如何知道我沒有考上的?”長栖又問。
衆人也覺得奇怪,齊齊看向王宏,王宏被質問心一慌,“我家中人打聽的,怎麼了?”
“不怎麼樣,隻是感歎家境殷實就是好本事,都能打聽到考核的事了,真是厲害。”長栖意味深長地看向王宏,王宏一瞬間有種他知道自己調換試卷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