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栖回到常家,剛及門口就是一盆髒水潑出來,差點澆到藏在袖口的抄書樣本。他當即冷下臉。“你幹什麼?”
常母叉着腰,怒氣沖沖走出來,張嘴就罵:“小兔崽子沒考上秀才你還好意思回來!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沒考上是吧,我告訴你,林家你不去也得去。不然晚上就别想回家!”
她說完“砰”的一聲把木門關上,聲音非常響,這正是吃完飯農家散步溜達的時候,在常母吵時,就已經有三四個人伸脖子望,現下這一聲把附近的狗也引得叫起來。
長栖無語的站在原地,想來應該是下午坐牛車同行的常春把事宣揚了出去,怎麼好的不宣盡宣傳壞的。他歎口氣,也不想與一個潑婦争吵,轉過身,與不遠處正看熱鬧的劉嬸子撞個照面。
劉嬸子尴尬笑了笑,“戚小子,你又和你娘吵架了?”
長栖嗯了一聲,思考今晚該怎麼辦,他本意還想利用今晚将書抄完。
“嬸子。”長栖擡頭,“您家有蠟燭嗎?”
“你要蠟燭做什麼?”劉嬸子面色閃過遲疑:“雖說你娘确實不該把你關在門外,但那應該是氣話,你可不能做極端的事啊。”
長栖:“……不是,您放心。我出錢買您的。”
劉嬸子一聽那行,嘴裡說着都是領居哪能收錢,但還是笑眯眯的接下蠟燭錢。“哎,那戚小子你晚上去哪啊?”
長栖道了謝出門,沒回她的話。
……
系統:[宿主,你為什麼不去目标對象家裡,他肯定會同意你住宿。]
長栖提着蠟燭往山上走,趁着天還未黑腳步加快。[我答應了他不留宿,不能言而無信。這是改變不好印象的第一步。]
[況且——]長栖撩起長衫擺,靈活的跳過一個大石頭,道:[我也好點面子]。
吹下了牛皮說自己已經靠抄書賺錢,這眼下還未着手,面對起來多少會露出馬腳。
别看程幼好似是個頭腦簡單的獵戶,但他聰慧心思細膩,一定能看出來。
保險起見,今晚就在這山上湊合着過吧。
長栖勻了一口氣,總算來到了目的地。
這裡是原身自留的秘密基地,一個簡易的竹編棚與用枯草勉強做出來的床。原身成長期間,常母不像同村人動辄打罵教育自己的孩子,信奉“棒棍底下出孝子”,而是她隻要不順意就會把原身趕出去,直到原身求饒才能回家。這種從小伴随的不安全感深深影響原身,強行把問題理解成自己的錯,對外界變得敏感又自負,殊不知就是常母不在意他的死活,他個半大小子少了一頓還能省下不少糧食。久而久之,在常母沒有輕易原諒的時候原身隻能上山。
這也是為後來劇情做鋪墊,原文就是在這個秘密基地遇到了中情毒的镖局二把手女子,與他一夜情緣。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她能出現在這裡,也不知道她情毒從何而來,後續也沒有交代。長栖懷疑作者本人是不是寫着寫着忘記。
吐槽歸吐槽,長栖今晚還是很感謝有這處簡易棚子。
他席地而坐,将唯一一把藤竹凳子放上卷書,湊着燭光,提筆沾墨,一夜未眠。
直到忽然聽見山下公雞叫鳴之聲,長栖才察覺天快亮了。
他長長得伸了一個懶腰,活動活動全身的筋骨,一晚上的抄書,他的手腕早就酸了。
不過還算功夫不負有心人,長栖滿意的看向放置地面上幾十張寫滿工整字迹的紙。一萬五千字的書,搞定。
他低頭吹滅了蠟燭,簡單的收拾一下,準備下山。山上還是霧氣蒙蒙,隻能看清腳下的路,但他還是硬着頭皮往前走。
程幼每天早起上山,這要是撞見了多尴尬,保險起見,他還選擇了另一條下山路。
但俗話說的好,怕什麼來什麼。
長栖沒走幾步,就見前方霧中走出來一個身量挺拔的獵人,定睛一看竟是穿着獵戶裝束的程幼。
程幼看見他也是一愣,随即搭弓拉箭瞄準他。
長栖:“……”
不至于吧?
嗖一聲,不待長栖反應,箭身飛速射出去,鐵鏽色的鋒利箭頭僅僅與長栖的耳邊發絲半寸之距擦之而過。
接着“赤——”一聲,長栖聽到後方傳來穿破皮肉的聲音。
他回頭看去,隻見頭頂樹上一條盤踞的花紋蛇失控掉下來,它的七寸之處被穿透一隻鐵箭,正是程幼射出的那隻。
長栖打心底贊歎,“好準頭!”
程幼飛奔過來,上下檢查他的身體,擔憂道:“常戚,你有沒有受傷?”
“當然沒有。”長栖搖頭,看向程幼目光亮晶晶的:“你的箭法好厲害。”
程幼面色一僵,急急開口:“我不是故意想射箭,隻是剛才情況危險……”
“嗯?”長栖沒料他是這個反應,回想了一下腦中記憶,恍然大悟。
原來原身曾經怒斥程幼手段殘忍,暴力血腥不堪與他匹配,但程幼靠這個為生不可能放棄,隻好自那兒後盡量不在他面前使用這些,送的肉也是煮好了再送過去。
長栖無語,真是慣得臭毛病,有本事就别吃啊。
長栖可不管,又誇一遍:“不啊你剛才真的很帥了,感覺自己又多喜歡你可以一點怎麼辦?你救了我,我一定要好好謝謝你。”
程幼肉眼可見得臉刷得變紅了,這種令人害羞的話長栖居然就這麼說了出來。他又不好意思回應他的頭一句,隻老實的說:“我,不用,你平安無事就好。”
長栖笑而不語,心底已經在盤算買什麼禮物了。
話說,那條蛇能吃嗎?長栖這麼想着順口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