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身邊同樣一襲紅袍,卻一直低着頭不說話的塞拉,對她說道:“你想怎麼查?”
碎發遮住塞拉狹長的眼睛,把本來就陰郁的眼睛完全遮蔽起來。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根據目擊證人描述,這個異教徒也許曾經被抓過多次。”
“可以從這幾天抓過異教徒的修女身上找線索,如果可以确定這個異教徒的樣貌,我可以用【追蹤】的信仰通路尋找。”
“阿瑪塔主教不是也見過嗎?為什麼不能直接去問?”林懸日問道。
“主教她最近正在吵架,心情不好。”塞拉隻說了這兩句,就閉嘴不再多說,看起來不願意讨論太多。
“你消息還挺靈通的嘛。”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走到一間半掩的門前。
這是第二次抓捕林懸日時的修女門前。
塞拉敲了敲門,問候道:“願祂常伴您身。請問您在嗎?”
不一會兒,門内就出來了一個修女,這會還沒等打招呼,她先看了林懸日一眼,忽然道:“我好像看你挺眼熟的。”
“是嗎?”林懸日笑眯眯地道,“前幾天艾黎瑟主教選被養育者的時候,我上主教的白水晶球了,眼熟是正常的。”
修女被噎了一下,她覺得眼前的人有點奇怪,但是卻不知道哪裡奇怪,這下聽見這句話,她确實知道艾黎瑟主教選了新的被收養者,也就不再追究。
她看向塞拉道:“有事嗎?”
“上次您當街抓了一個異教徒,您還記得樣貌嗎?”塞拉言簡意赅。
“啊,确實有點印象,”修女不自覺地皺起了眉,然後看向林懸日,腦海中的影像重重疊疊。
“當時的那個異教徒,好像有點像……”
林懸日朝修女笑了笑。
對上眼睛的一瞬間,林懸日打開了信仰通路,運用了祂的力量。
修女的記憶被嚴重擾亂,那一刻仿佛觸電一般,所有清晰無比的回憶像一團毛線,被雜亂不清地扯在了一起。
“呃,”渾然不覺的修女艱難地道,“我記得,異教徒是個子矮矮的人,皮膚雪白,但是右眼角下卻有一顆小痣。”
塞拉停頓了一下,她問道:“您确定嗎?”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後,她才掏出随身攜帶的羽毛記錄起來。
說完之後,她們告别了修女,然後緊接着見了下一位修女。
下一位修女,就是那個曾經在城門邊,拿着繩子綁住林懸日的那位。
那位修女,在和林懸日對上眼的一刹那,立馬就驚呼道:
“是你!”
塞拉立馬敏銳地捕捉到異常,追問道:“她怎麼了?”
林懸日不語,隻是故技重施,再次擡眼對她笑笑。
“她——”這個修女張張嘴,想說點什麼,卻自己的腦子一片混沌,什麼都說不出來,“她……”
她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看來是問不出什麼了。”林懸日歎息道。
塞拉沒有說什麼,隻是固執地拿起羽毛,等待着眼前的人。她好像很笃定,對方一定能說點什麼出來。
林懸日并不擔心自己的信仰通路會失效,隻是在旁邊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修女突然尖叫起來。
“我想起來了!”
她突然激動道,“異教徒是個子高高的,皮膚黝黑,左下眼角有小痣的人。”
塞拉立馬認真地記了起來,比上次都認真。
記完這兩條信息之後,她把羽毛和羊皮卷收起來,随後一言不發,徑直地返回了之前那條長長的甬道。
紅袍随着她的步伐飄揚,她走得很快,似乎在激動着什麼。
然而她的表情被埋在寬大的兜帽之間,沒有人看得見她的表情。
林懸日隻能被動地跟在她身後,看着她停下,然後拿出權杖,在地上開始畫追蹤陣法。
“你要怎麼追蹤?她們兩個說的可不一樣。”林懸日道。
塞拉沉默不語地繼續畫着,什麼都沒有說。
“就在這裡畫嗎?”林懸日看了看周圍的環境,這是教廷儲物間的一個小角落,除了要搬雜物,平時根本就沒人來。
“這裡會不會有點太草率了?”她問道。
塞拉依舊什麼都沒說。
她把頭埋得更低了,寬大的紅袍幾乎遮住了她的所有面容,甚至連眼睛,也隻剩下一點點。
“喂,”林懸日拉住了她,問道,“你怎麼了?”
“林懸日。”
塞拉突然道:“你很得意是不是?”
随着權杖的快速移動,最後一筆落成,陣法突然亮起,強烈的光照亮了塞拉的眼眸。
她擡起頭,林懸日終于看清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雙,充滿了嫉恨、憤怒與絕望的眼睛。
“林懸日,”她喃喃自語道,“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