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奈歐望着她,有什麼話想說,但是她眨眨眼,那些莫名的情緒就又消失了。
“這樣就最好了。”
“退出吧。”她最後隻說道。“要是你實在做不到不反抗的話。”
“去找主教說你隻是平民,沒有入選教廷的資格,懇求教廷再次選拔被收養者,這樣也許主教一心軟,就會同意了呢。”
林懸日說道:“你和薇爾說的一樣。”
缇奈歐輕輕歎了一口氣。
“趁你還能走的時候,快走吧。”
“為什麼?”林懸日又問了一遍。
缇奈歐仿佛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般,她把林懸日拉回來,随後也學着她的樣子,靠在牆根,閉上眼靜靜地感受陽光。
林懸日知道,假裝平靜,是一種隐藏自己的手段。
“我沒開玩笑,這裡的人都瘋了。”
她頓了頓,加重了聲音,說道:“這裡的人,沒有一個正常人。”
“無論發生什麼,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祂的指示。”她把雙手交疊,放在胸口上,“這是神谕,這是命運,這是靈魂的指引。”
缇奈歐轉頭,定定地看向林懸日,說道:“祂是不可反駁的,你明白嗎?”
林懸日也看着她。
“我不明白。”
缇奈歐聽到這話,終于再次笑了起來。
這次不是那種瘋狂的大笑,而是一種莫名其妙的笑。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但因為你是平民,所以并沒有普通修女都會經曆的,加入教廷神職的儀式。”
“但據我所知,你加入神職的儀式,在這次綠川任務之後舉行。”
“趁着還能脫身的時候走吧。”她說,“離開這裡,我可以這樣說,沒有一個地方比這裡還要惡心了。”
……是嗎?
林懸日默默地想。
可是她已經是異教徒了。
她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看向自己已經皮開肉綻的手。
好痛。
林懸日不知道的是,就在她低頭的時候,缇奈歐幾乎是執着地看着眼前的人。
寬大空蕩的紅袍之下,是一副稍稍瘦削的身軀。垂感極好的紅袍帽檐遮住了她的眼睛,隐藏了她此刻的情緒波動。
但通過偶爾露出的下巴,也可以窺見一角她的陰濕和躁郁的心緒。
“林懸日。”她忍不住出聲道。
對方從善如流地擡起頭看她,根本就沒有幾秒的時間,再次對上視線,對方周身那種陰濕和躁郁的氣質,已經一掃而空。
對方眼神很平靜,甚至還有些柔軟的笑意。
缇奈歐知道,這種平靜,這隻是忍耐的僞裝。這種易碎的平靜,就像海市蜃樓,鏡花水月而已。像林懸日這種人,總是心情越波動,表現越平靜。
她也知道,林懸日從來沒有真心實意地笑過,就像她每一次看起來真心實意的哭泣,本質上都是一場表演。
她喜歡這種人,這也是她去找她的原因。
本質上說,她們是一種人,是一眼就可以看穿的同類。
面對這種人,隻要她敢轉過身把背後交給對方,下一秒就會被對方亂刀捅死,然後拆吃入腹,拖進無盡的深淵。
不過,盡管如此,她也真的很喜歡她。
可惜,今天過後,她們就要永别了。
既然塞拉已瘋,她也早就決定好自己的歸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