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環顧四周,但并沒有看到什麼地方起了火光。
随後,林懸日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她問道:“你被火燎傷了嗎?”
缇奈歐搖搖頭,她的臉因為痛苦而面容扭曲,笑容很快也消失了。
她說道:“沒有。”
“你來打敗它,我來淨化。”她又補充說道,“别遮遮掩掩了。你再不交你的牌,咱們倆都得死在這。”
“我打不過。”林懸日誠懇道,“我連容璐都打不過。”
“少廢話!”缇奈歐有些愠怒道,“要麼死,要麼争一争再死,你說呢?”
是你死。
林懸日在心裡默默地補足了她的話。
她是不會死掉的。
“好吧。”
她站起身來,攤開手掌,手心裡依舊是那一堆白色粉末。
“願祂常伴您身。”林懸日默念道,“我已墜落,無盡仁慈的母。”
話音剛落的瞬間,她的腳下瞬間生成了與肩同寬的陣法。與此同時,綠蟒的眼前,也出現了同樣的陣法。
“仁慈乃是恒久忍耐之物……偉大的祂……”
她繼續閉眼默念着,腳下的陣法也越縮越小,越來越亮。
綠蟒的金黃色蛇眼,也在此刻不得不半阖。它嘗試着再次發出尖銳的爆鳴聲,但故技重施,并不能幹擾林懸日的默念。
“我願墜落,追尋無限演化的方向。”
“林懸日,敬頌仁慈之祂。”
随着最後一個字的結束,本來在綠蟒蛇眼之前的陣法,就在喘息之間,深深地刻印在它的眼中。
金黃色的亮光驟然熄滅。
疼痛與灼燒感刺激着綠蟒,它想再次發出聲音,但隻能呼出氣流。
煩躁和不安糾纏着它,它的蛇尾重重地拍打着地面。
“現在還不能淨化嗎?”
林懸日轉頭問道,卻看到缇奈歐裙擺上的寶石,掉落了一地,有些已經化成了粉末。
“咳咳,”她吐出了幾口血沫,搖搖頭說道,“你還沒打完呢,綠蟒不失去行動能力,我怎麼淨化?”
煙熏火燎的味道更重了。
林懸日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就不能半路淨化?”她問道。
“反正我做不到。換主教來應該行吧。”缇奈歐說道,“沒辦法讓它失去行動能力,讓它暫時困住也行。”
林懸日轉頭,隻看見巨大的綠蟒,如小山般緩緩地遊走了過來。
她隻好故技重施,攤開手掌。
粉末所剩不多了。
“偉大的祂,”她默念道,“我将敬頌你。”
綠蟒遊走得很慢,但是尾巴卻能重重地拍擊地面。它每拍一下,林懸日就覺得胸口一陣劇痛。
好痛。
好像内髒要碎了。
“迷途的羔羊,請快快回到栅欄;失途的雛鳥,請快快回到鳥巢。”
念完這一句,林懸日沒忍住吐了一口血。
“快點。”缇奈歐的臉上已經沒有多少血色了,她說道,“我快撐不住了。快念。”
“讓仁慈的祂為你指引。”
“羔羊知返,雛鳥歸巢。”
“讓仁慈的祂為你指引。”
“天黑了,一切塵埃落定。林懸日敬頌。”
念完這一句,綠蟒遊走的身軀忽然僵持住了。它疑惑地轉動僅剩一隻的眼珠,卻發現,身下又憑空冒出來一個陣法,從陣法裡伸出了無數隻手,将它死死地綁住。
金黃色的蛇眼又緩緩轉了回來。
“快淨化!”林懸日忍不住大喊道,“這個陣法我也是剛學,撐不了多久!”
缇奈歐仿佛如夢初醒,從袍子裡翻出一本書,她顫抖地把它抱在懷裡,随後誦讀起來。
她的耳朵一直在流血,流到後面,已經不光是紅色的血,還有各種白色的粘稠液體,以及黃白交雜的東西。
可能是腦袋裡面的組織液,也可能是别的。
好累。缇奈歐心想。
林懸日隻能在一遍一遍地加固陣法,不停地默念。
綠蟒的情況暫時還算穩定,自從被陣法鉗制住,它沒有再遊動一厘米。林懸日甚至懷疑,它本身就是一條菜花蛇,在沒有被異教徒污染之前,它就是一條有益的蛇。
隻剩一隻的金黃蛇眼,與她默然對視良久。
不知過了過久,綠蟒始終沒有變化。她想問淨化的進度怎麼樣,轉頭一看,缇奈歐已經眼珠爆裂,低頭跪倒在綠蟒的正對面。
她死了。
而她手中的那一本書,已經被她嘔出的血,完全浸染了。
林懸日握着白水晶球粉末的手,緩緩地放了下來。
綠蟒身下的陣法,倏忽間,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