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懸日感覺自己睡了很久,身體很累,靈魂卻十分地輕盈,無知無覺,自由自在,仿佛要超脫所有的世間凡物。
……可惜并不能。
她睜眼的時候,已經是夜晚了。
此時繁星滿天,夜幕如同一塊深邃的黑色綢緞,将白日的喧嚣與紛擾一并遮掩。
她起身環顧四周。
這是一個極為樸素的房間,陳設十分簡陋,隻有一張木闆床和一個桌子,看得出來是一個很低級的房間,和之前她睡的塞拉的房間,簡直大相徑庭。
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什麼别的東西。
她擡手掀開潔白的被褥,卻意外地揚起了一堆灰塵。
……這是把她放了多久啊。
她下床,準備洗漱一下,但她馬上看到了琉璃窗上,倒映着的自己的臉。
她的臉,已經被寬大的白袍遮得嚴嚴實實,隻露出了一雙狹長的眼睛。
突然覺得耳垂有些刺痛,她擡手,摸上了自己的耳垂。
不知道什麼時候,有人給她戴上了一個巨大的藍寶石耳釘。她伸手取下這個耳釘,卻發現,這個耳釘的制作和鑲嵌工藝都不是一般的好,完全是采用了最頂尖的工藝制成的。
而且,這塊藍寶石,就是她在缇奈歐的葬禮上,偷偷留下的那一塊。
它竟然沒有被容璐丢掉或者私藏嗎?
她又重新低頭,看回自己的手。
這是一雙極為嬌嫩白皙的手,非常漂亮,但這雙手絕對不是她的。
她一把扯下臉上的白色罩袍。
這不是她的身體。
這句身體的主人,容貌豔麗,體态輕盈,有無與倫比的美貌,可愛讨喜的笑容,但這絕對不是她的本體。
……雖然,之前因為大意,被容璐打敗了,輸掉了所有的東西。現在恐怕之前的身體早就被吞噬掉了,有了自己的身體才奇怪吧?
她不甘心,再次擡手想要釋放飓風,卻感受到體内的力量全無。她又想要召喚出那條小蛇,卻沒有辦法和小蛇取得任何的聯系。
而僅僅的兩次動作,就讓她的身體不堪負荷,阻滞的感覺折磨着她,仿佛是祂的力量在強行壓制着她。
她有些痛苦地捂住隐隐轟鳴的耳朵。
這太怪了。
這種身體應該完全不是她随機換的吧,她最後已經完全失去了意識,絲毫不記得發生過什麼。
到底是誰給她換的身體,她到底為什麼會一次又一次地重生?
林懸日在床邊坐了許久,直到烙印在靈魂裡的耳鳴聲再次消退,她才擡起頭。
現在也沒有太多線索,她準備出去看看。她重新整理了一下着裝,确認别人認不出自己後,推開了這個房間的房門。
“莉西!”
房間外,正在守夜的白袍修女驚訝道:“你真的出來了?你能動了嗎?”
林懸日搞不清楚現在的狀況,所以選擇了默不作聲。
守夜的修女提着燈,柔和的燈光照映在她的臉上。
她欣喜的地開口道:“莉西,多奴娜主教說的沒錯,你真的受到祂的庇佑了。”
多奴娜主教,就是塞拉的審判主教。
“多奴娜主教?”林懸日接話道,“這樣的大人物,平時怎麼會來看我們這樣的人呢?”
林懸日知道,現在她的身份,已經不是艾黎瑟的被收養者,而是教廷裡面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一個小小的白袍修女。
“你——”守夜的修女說道,“你忘了,你鎮壓異教徒的事情了嗎?”
“異教徒?”
林懸日搖搖頭,說道:“我好像睡了很久,都記不清了。”
深夜的走廊上冷冷清清,除了每個角落固定守夜的修女之外,就沒有其他人影了。
對方見旁邊沒人注意,偷偷地把林懸日拉到一個隐蔽的角落裡面,說道:“你連這都忘了?一個月之前,教廷的被收養者們發生了内亂,一個……叫什麼來着的被收養者,竟然是異教徒!”
林懸日隻覺得心髒一縮。
“是不是叫林……什麼的?”
“對對對,林懸日!”修女眼裡泛起了一絲驚喜,“你這不是知道嗎?你都記起來了?”
林懸日撒謊不眨眼:“聽你說的,記起來了一點點。”
修女嘿嘿地笑了起來,說起這種八卦,她最擅長了。
“那後來呢?異教徒被處置了嗎?”
“這個就不知道了,”修女提着燈,聳聳肩,燈光也随着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主教們各執一詞,誰都不讓誰,最後她就被主教們移交給教皇了,現在也沒有結果。不過說的也是,如果她真的是異教徒,為什麼又會被祂選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