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個消息的林懸日，說不上來高興還是不高興，她轉頭環顧左右，發現主教果然已經不見了。

“那個……”林懸日打斷盧夢勒斯的話，說道，“這些事，為什麼主教不和我說？她剛剛明明就在這裡。”

盧夢勒斯對着她翻了個白眼。

“你以為你是教皇？還是什麼被收養者？”她說道，“除非你是之前死掉的林懸日，否則你就乖乖等着我來吧。”

聽了這話，林懸日本人真是有苦說不出。

“我還以為……之前是因為我沒有告訴主教真相，她才不肯理我呢。”

“大錯特錯。”盧夢勒斯糾正道，“主教一向就不理任何人。而且恰恰相反，要不是你和這件事扯上了關系，主教根本都不會見你一面。”

“啊……好吧，”林懸日說道，“還有什麼事情嗎？”

“雖然主教沒有來找你，不過主教把你的排班全部取消了。”盧夢勒斯一邊說，一邊撕下了一張信紙，說道，“主教還給你升職位了，連升兩級，現在你是灰燼祭司了，可以管人了。”

說完，她遞過來了那張信紙。

林懸日又接過來一看，上面的内容是盧夢勒斯全部補好的，上面印着的是提前放上去的艾黎瑟的身份烙印。

“不過職務交接這些事……我不負責這部分的具體事務，你去找一個叫容璐的被收養者吧，她現在管這些。”

本來拿到升職信很高興的林懸日，聽到這話，右眼皮跳了一下。

雖然說她暫時躲過了容璐的追問，以後就是上下級的關系，這也讓她很頭疼。

“你們之前見過的，就是上一次你去見主教的時候。”盧夢勒斯安慰道，“自從林懸日死了之後，她在主教身邊很長時間了，一開始主教還是很悲痛的，不過後來時間久了，主教還是變得很喜歡她，莉西你也跟她多學學，嗯？”

簡直是鸠占鵲巢啊。

“嗯嗯。”

已經“死了”的林懸日點點頭，她現在是鈕祜祿西妃。

盧夢勒斯交代完一切，沒有多說什麼，就匆匆地離開了。

今天斐溫有排班，回去也見不到她。所以林懸日暫時不打算回房間，就随便穿梭在教廷周圍随便逛逛。

教廷的每時每刻都有修女排班做各種雜物，據斐溫說，這是為了保持對祂的尊敬。

其實尊敬沒看出來，林懸日隻看出來各種折磨人的手段。

教廷的雜物大緻總共分為三種：清潔衛生、整理雜物、糾正錯誤。

前兩種都比較好理解，就比如說不停地擦大廳的大理石柱子，這屬于清潔衛生。再比如去圖書館整理書籍這種，這屬于整理雜物。

但是最後一種糾正錯誤，這種工作就比較類似于輪流值日班長。規則就是，從修女内部每三天找出一個人，作為守職修女，來監督其他人的言行舉止。守職修女，負責找出身邊對祂不夠忠誠的人，然後上報。

對祂的忠誠程度，也有量化标準，比如是否專心供奉祂，是否足夠克制食欲，是否對主教恭敬謙卑，面對責罵是否感恩等等。

如果所有人都做得很好，就實行末位淘汰制，找一個做的相對不好的人懲罰。

灰燼祭司隻需要負責審核這些就行了。

這樣想着，突然從旁邊傳來一陣咚咚咚的聲音，吸引了林懸日的注意。

這并不是什麼鐘聲，而是一種有節奏的、不停敲擊地面的聲音。

林懸日循着聲音的方向轉頭看去，發現那是一個大廳。而咚咚咚聲音的來源，不是别人，正是那個曾經在她擦拭大理石柱子時，碰到的那個管事的修女。

咚咚咚的聲音不停的傳來，林懸日忍不住側身看她。

她穿着和所有修女一樣的白袍，在寬大的白袍之下，遮掩了她所有的軀體，看似和其他人相差不大。

但是林懸日仔細地聽她走路的聲音，聽到随着她的移動，身軀下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嘎吱聲，這種聲音，如年久失修的木門開合一般。

林懸日低頭，又仔細地看她的腳。盡管白袍掩藏了所有一切的痕迹，但是在行動中，她還是能偶爾窺見這是一雙由鐵皮包裹的腳，所以才會發出沉重的咚咚咚的聲音。

“這位修女。”

渾厚的聲音響起，林懸日擡眼，正好對上了對方的眼眸。

她的臉蒼白如蠟，深陷的眼窩裡面嵌着兩顆渾濁的玻璃眼珠，隻有在眨眼的時候，林懸日才能看到裡面轉了一圈。

……這真的是活人的臉嗎？

“我叫莉西。”林懸日沖她比劃了一下祝福手勢。

“瑪拉。”她點點頭，說道，“你也是來祭祀祂的嗎？”

瑪拉的聲音非常幹枯蒼老，如同鋸木頭一般，在她不再吼叫以及大聲說話之後，她的聲音也沒有變得多麼柔和。

……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本來是，”林懸日說道，“但我剛剛想起來有點事，我先走了。”

說完，她就匆匆地逃離了這裡，隻留下瑪拉一個人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