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銷冠,深谙人性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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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論結束,一家人回到餐桌,繼續吃晚飯。
常樂忽然想起件事。她問林文娟:“媽,明天還上課嗎?是我送還是我爸送?”
林文娟瞟了一眼常建民,不緊不慢地說:“本來工作日應該是你爸送的,他順路去上班嘛,但是,他現在要罷工。”
常建民用力點了點頭,“對,我要求同工同酬。”
常樂:“……”
林文娟:“所以我決定還是由你送,他自己坐公交車上班。”
常樂:……我那可憐的老父親啊。
常建民笑呵呵地說:“你也可以先送你媽再送我,反正順路,也就一腳油門的事。”
常樂:……收回剛剛對你的同情。
她雙手抱胸,擺出做生意的架勢:“順道送你也行,不過,兩個人就不是這個價格了。”
常建民笑容一秒凝固。
他幽怨地歎了口氣:“算了,我還是坐公交吧。”
常樂撲哧笑了起來:“開玩笑的,你還當真了?你倆我都送,行了吧?就當買一贈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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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一家三口準時坐進了那輛小别克。
常樂伸長脖子看看車前,又扭頭看看車後,猶豫片刻,讪讪地說:“爸,要不你來?”
真不能怪她車技不行。這些車停得跟幼兒園的小朋友們手牽着手過馬路似的,一點縫隙不留,恨不得把臉焊在她的車屁股上。
常建民佯裝無奈,歎着氣跟她換了位置,臉上卻寫滿了“關鍵時刻還得靠我啊”的小得意。
不用一分鐘,他就将小車挪了出來。
常樂重新坐上駕駛位,緩緩上路。
今天下起了小雨,窗外雨霧蒙蒙,路人都縮起脖子,裹緊羽絨服。這種天氣,讓她爸去坐公交,她實在是于心不忍。
林文娟看着手機,說:“我們的演出時間定了,這周五晚上七點,可以帶三個家屬。”
常建民眼睛一亮,大喊:“我周五晚上單位要搞大掃除!”
林文娟斜乜着他,冷嗤一聲:“你這麼興奮幹嘛?這麼熱愛勞動,在家裡怎麼不幹活?”
“沒沒沒,”常建民急忙解釋,“我不是興奮,隻是……我着急啊,一想到要錯過你的演出,我就覺得遺憾。唉,真可惜!”
林文娟挑挑眉,“沒事兒,周六晚上也有一場。”
常建民的表情瞬間呆滞。過了幾秒,他才讷讷地說:“周六我得回老家一趟,怕趕不回來……”
林文娟笑裡藏刀,“沒事兒,周日晚上還有一場。”
常建民:“……”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啊!
林文娟收起笑臉,飛來一個眼刀。
常建民立馬挺胸收腹,表情嚴肅,就差舉手發誓了:“我必須到場!”
前方紅燈,常樂停下車,小心翼翼地問:“我參加一場就行了吧?”
林文娟嚴肅道:“你不行,演出之前要開個家長會,你得去參加。”
常樂傻眼了:“家長會?不是應該讓父母去嗎?我去不合适吧?”
林文娟:“這會起碼得開一小時,你姥姥姥爺年紀大了,坐不住。”
常樂:……你對你爸媽是有什麼誤解吧?
姥姥為了領一袋富硒米可以聽倆小時的講座,姥爺躺沙發上玩手機可以三小時不挪窩!
反倒是她,看一場電影都得跑三趟廁所。家長會這種無聊的活動,她頂多能保持十分鐘清醒。
等會兒……
常樂瞪着林文娟,“該不會,家長會也要開三場吧?”
林文娟點點頭,一臉理所當然。
常樂目瞪口呆。
她感覺自己像個三胎寶媽,上午去老大的學校被班主任訓話,下午陪老二參加學校集體活動,晚上還得幫老三做幼兒園作業,從早到晚忙得焦頭爛額,心力交瘁。
“對了,”林文娟提醒她,“我可能會被評為優秀學員,所以,你最好準備一篇發言稿。萬一老師把你請上台,讓你說說雞媽經驗,你總不能站那兒傻笑吧?”
“雞、媽?”常樂聞所未聞。
林文娟點點頭:“就跟雞娃差不多。當然,這個主要是靠我自己努力。”
常樂心領神會:“我知道了,到時候,我多誇誇你。”
林文娟抿笑不語,眼神得意。
快到老年大學門口了,林文娟抓緊時間囑咐她:“你今天要是沒啥事,就把家裡打掃一遍,重點是清理冰箱。你姥姥什麼剩飯剩菜都往裡塞,每次打開都一股味兒,熏得我頭疼。”
常樂答應得很爽快:“行。”
小車緩緩停下。
林文娟繼續說:“千萬要趁你姥姥不在家的時候清理,把裡面那些過期的、發黴的、用不上的,統統給扔了。”
常樂:“……行。”
還得打個時間差?聽上去有點小刺激。
林文娟打開車門,又回頭叮囑道:“對了,記得扔遠點!扔到她找不到的地方。我之前把那罐長了毛的榨菜給扔了,第二天,又出現在了冰箱!真是見鬼了!”
常樂:“……”
不就是斷舍離嘛,還得鬥智鬥勇?整得像特工執行任務一樣。
寒風裹挾着冷雨湧進來,林文娟趕緊下車,關上車門。
後排的常建民幽幽地補了一句:“你小心點。去年我在冰箱裡發現了一袋過期五年的速凍餃子,我給扔了,第二天,餃子——”
常樂接話:“又回來了?”
常建民苦笑:“出現在了我的碗裡。”
一股寒氣忽然從背後襲來,常樂冷不丁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