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啧啧”一邊搖頭。
第一次見面就開口要禮物,這不妥妥的撈男嗎?
“爸,你不會真要買吧?”常樂提醒他,“無人機很貴的,好一點的要上萬。”
常建民咧嘴一笑:“沒事兒,我有私房錢——”
話音随着林文娟的出現戛然而止。
“咳咳——”常建民話鋒急轉,假裝訓斥常樂,“就這麼幾個碗,收了半小時,磨磨蹭蹭的……”
常樂朝天翻了個白眼。
林文娟沒有察覺到父女倆的異樣。她一邊整理絲巾,一邊催促道:“樂寶,快點,電影要開始了。”
常建民問:“去哪兒看啊?
“萬達廣場。”林文娟瞥他一眼,“之前問過你,你說不看動畫片,我就沒買你的票。”
常建民思忖片刻,主動請纓:“我送你們去吧。”
“你也要看?”林文娟掏出手機,“要不我再買張票?”
常建民笑呵呵道:“沒事兒,你們看你們的,我就随便逛逛。”
十五分鐘後,一家三口到達萬達廣場。常樂挽着林文娟上了扶梯,一轉頭,就看見常建民溜達進了一樓的大疆體驗店。
難怪他這麼殷勤呢。
影院在五樓,等候區門庭若市,人頭攢動,按摩椅全被占滿了。
常樂好不容易取到票,一看時間,隻剩下五分鐘了。
檢票口排起了長隊。
排在常樂前面的是一對年輕男女,男人穿着駝色呢子外套配牛仔褲,腳下是一雙棕色登山靴,顯得肩寬腿長,比例優越。
女人一頭栗色卷發,穿着淺色大衣,身上散發出淡淡的香水味。
林文娟的手越過常樂,戳了戳男人的肩。
男人回過頭,先看見常樂,眼神略顯困惑,随後又看到林文娟,這才舒展眉眼,彎唇淺笑。
“林醫生,你也來看電影啊?”
林文娟笑着說:“對啊,鐘大師,好巧啊。”
常樂恍然大悟。又是他。
之前兩次見面都隔得老遠,她并沒有看清鐘大師的長相,隻覺得他溫文爾雅,氣質脫俗。
現在距離拉近,她才發現他的五官長得很周正,組合在一起格外和諧,笑起來更是讓人如沐春風。
林文娟挽着常樂的胳膊,視線落在他的女伴身上。
她問:“這是你女朋友吧?”
鐘大師淡淡一笑:“目前還不是,我還處于被考察階段。”
“哦……”林文娟秒懂,“是在相親嗎?”
鐘大師面色微赧,點了點頭。
“這位是?”他低頭看向常樂,試圖岔開話題。
“我姑娘,叫常樂,知足常樂那個常樂。”林文娟用肩膀搡了搡常樂,“她對二胡也很感興趣,有機會你指導一下她。”
常樂斜乜着林文娟。
媽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我對二胡唯一的興趣,就是想知道在廟門口拉一天能賺多少錢。
“哦,行啊。”鐘大師微笑地注視着常樂,“你要是想學,我給你介紹個老師。”
常樂擺擺手,剛要拒絕,就聽見檢票口的小妹喊道:“麻煩出示一下票。”
常樂長舒了一口氣。
她看見鐘大師的肩膀塌了下來,仿佛跟她一樣,如釋重負。
之後便是找影廳、找座位、抓緊時間上廁所。
電影進行到下半場,常樂貓着腰鑽了出去,匆匆忙忙地奔向廁所。
洗手間外有一排按摩椅,幾個人正陷在裡面玩手機。常樂從洗手間出來,正甩着手上的水,忽然注意到按摩椅下,有一雙腿格外修長,腳上那雙登山靴更是搶眼。
“鐘大師?”常樂走近一看,發現居然真的是他。
鐘大師也擡起眼,認出了她。
“哦,常樂啊。”他笑了笑,直起上半身,“别叫我鐘大師了,聽起來像個江湖騙子。我叫鐘煜,南唐後主李煜的那個煜。”
常樂“哦”了一聲,心想,文化人做自我介紹還挺講究的,連南唐後主都搬出來了。
她好奇地問:“你怎麼不看電影啊?網上說後面有個大反轉,很精彩的。”
一張票六十多,要不是實在憋不住了,常樂才舍不得浪費時間上廁所呢。
鐘煜臉上浮起一抹苦笑。
“說實話,這是我第四次看這部電影了。别說反轉,台詞我都會背了。”
常樂怔怔地說:“你還真是熱愛電影啊……”
四張票,總共兩百四十,進場了又不認真看,在這兒玩手機。他圖什麼呀?
鐘煜歎了口氣,愁眉苦臉道:“我從大年初二開始相親,每天一場,今天已經是第四場了。流程都一樣,吃飯、看電影、逛街。問題是,每個女孩都要看這部電影,我能有什麼辦法?總不能跟她們說,我跟前幾個相親對象都看過了吧?”
常樂實在沒忍住,哈哈大笑起來。
原來不是四張票,是八張,總共四百八啊。
要飯這麼賺嗎?
不過,話又說回來,你脫單之前,是不是應該先脫貧啊?
看到鐘煜一臉無奈,常樂努力憋住笑,一本正經道:“聽說這部電影票房都快三十億了,你做出了很大的貢獻啊。你再多相幾次親,票房都能突破百億大關了。”
鐘煜揉了揉眉心,又躺進了按摩椅裡。
他問:“你是第一次看嗎?”
常樂:“對啊。”
鐘煜沖她擺擺手,“那你快回去吧,陳塘關就要被屠城了,幕後黑手是那個無量仙翁,千萬别冤枉了申公豹。”
常樂倏地瞪大眼。
我踏馬……
她深吸一口氣,一個箭步沖進影廳,正好看到哪吒在陳塘關的廢墟中發瘋般地尋找父母。
林文娟在悄悄抹眼淚,見到常樂,趕緊收起紙巾,裝作若無其事地問:“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碰到你那個鐘老師了。”常樂小聲說,“你知道他為什麼相親那麼多次都不成功嗎?”
林文娟一臉疑惑地看着她。
“因為他真的——”常樂咬牙切齒道,“太、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