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首發
文/七晏銘
試劍大會那天,夏林兒精心妝扮,戴上蝴蝶面具,搖身一變,變作虞青蝶。
随着師父和幾位師姐妹一起出門,走在大街上,那真是莺莺燕燕搖曳生姿,引人駐足。說來也怪,一換上虞青蝶的裝扮,她背也挺了,腰也直了,好像連身量也變高了,果真與夏林兒仿若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虞陽城一下子多出許多人。司城劍宗如今是武林第一門派,受遠近衆多門派依附,而試劍大會一年一度,對武林子弟來說是出人頭地的絕佳機會:若能在試劍大會上長了臉,甚至奪了魁首,一舉成名不說,還能吸引許多弟子投拜本派,壯大門楣、走上人生巅峰也不在話下。
更何況,會上還能見到清靈閣芳名遠播的蝶劍仙子和衆多千嬌百媚的女弟子,就算是無心出名、疏于武學的人也願意前來湊湊熱鬧。
所以,幾乎全武林的人都會趕赴參加,城中的人自然就多了。客棧住不下,許多居民也收拾出多餘的房間,開門納客,賺幾天銀子。
所謂試劍大會,說白了就是兩個人在校場上比武,倒不一定要用劍,隻是武林以劍為尊,人們多數用劍,因而叫作試“劍”;參加的也都是些年輕子弟,本意就是讓年輕人們互相切磋,精進武藝,年少有志,劍試天下,因而叫作“試”劍。
因為來參加的人實在太多,司城宗宅雖大,卻也容不下這麼多人,所以,校場設在虞陽城郊,并有規定每個門派最多隻能派兩人參加,還要拜上字帖,寫明參加比試者的姓名。
司城劍宗第一個參加者自然是司城業成,至于司城歧風這樣上不了台面的人自然沒有資格,劍宗有的是人參加。
收集姓名帖之後,公平起見,會有司儀當衆将姓名帖配對,以決定誰和誰比試。但有一個門派例外。
那就是武林中唯一的女子門派,清靈閣。
三年前的試劍大會,藍無心靠着我長得美我說什麼都對的氣勢,舌戰群雄,硬是教宗主司城聖山點了頭。從此,清靈閣想和誰比就和誰比,想第幾場比就第幾場比。
比如現在,藍無心看司城業成頗曲折地拿下一場,知道時機已到,串掇着雲紫煙飛入校場,将剛想下場的司城業成攔了下來。
司城業成和司城歧風雖是一母同胞的兄弟,相貌卻大不相同。司城歧風像母親,五官精緻,眉眼深邃,叫姑娘看一眼就移不開眼去;司城業成則更像父親,身形偏健碩,五官也硬朗,一身英氣逼得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大聲說話。
“司、司城公子留步,”雲紫煙顯得有些扭捏,“紫煙得罪了。”
雲紫煙劍法并不精深,但好歹也是藍無心的大弟子,勉強能與司城業成過上幾招。況且,司城業成也不想讓她太難堪:這麼多嬌妩媚的女子,雖然故意在他剛比試一場,還沒喘口氣的情況下就挺劍來擊,他又怎麼忍心教這女子太難堪呢?
再說,就算他想讓雲紫煙難堪,他也沒法下手,那麼多雙亮晶晶的眼睛,直勾勾地,就想看美女多舞一會兒劍,他怎麼敢三兩招就把美女打下場?
清靈閣的劍法,輕靈飄逸,由身形嬌柔的女子使出來,尤其好看,大家隻想多看一會兒,再看一會兒。
司城業成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要什麼時候結束比試才好,怎樣結束比試才好,倘若傷了這嬌滴滴的雲紫煙,又如何是好。偶然間,他瞥到父親肅然的神色,不由心中一凜:當斷不斷,必受其亂。
他橫劍一格,震落雲紫煙手中長劍,結束了比試。
人群中頓時響起一片歎息聲。
緊接着,人群又響起一片歡呼聲來,原來,是蝶劍仙子飛入場中。
藍無心看雲紫煙落敗,便立刻示意虞青蝶上場,就想靠車輪戰,消耗司城業成的體力,增加虞青蝶獲勝的幾率。
虞青蝶當然明白藍無心的用意,她雖心中羞愧,卻也不得不按照師父的指示行事。師父說過,美人就是可以任性,現在的她就是絕世美人。
司城業成剛想緩一緩,見虞青蝶上場,隻得重新打起精神。他知道,雖然虞青蝶是雲紫煙的師妹,但出手不凡,與雲紫煙不可同日而語。
“司城公子,虞青蝶請指教。”虞青蝶簡短客套一句,就抻開長劍攻去。
司城業成再不想接招也隻得接招,畢竟三年前,是父親親口應了下來。
比之雲紫煙,虞青蝶的身法在輕靈之餘,更添幾分淩厲,時急時緩,變幻莫測。藏在面具下的一對眼眸,顧盼生姿,望得人臉上癢癢的;手中長劍一揮一刺之間,總有一股媚香自衣袂飄出,叫人聞也不是,不聞也不是;豔麗的長裙随着盤旋的身姿幾乎迷人眼睛,腰上的叮铛環佩也亂人谛聽。
隻可惜,總有幾招動作冗餘頗露破綻。
司城業成尋機避開鋒芒,将劍架向了虞青蝶頸項,惹得衆人憐香惜玉地“哎喲”驚叫出聲。
虞青蝶一驚,今年又輸了。
司城業成收回劍,拱手道:“虞姑娘承讓了。”
“是我技不如人。”虞青蝶抛下一句,飛身下場。
她不知該怎麼面對師父,獨自一人離開校場,施展輕身,避開人群來到一片小樹林,她心中低落異常,輕聲地歎着氣。天色似乎也随着她的心情陰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