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鍋子底下取了一截柴火,想要把這密室點燃。這是他在司城聖山的教導下養成的習慣,所謂殺人放火,一片火海能銷毀所有證據。但他又想到這密室閉塞,或許燃燒不盡,就打消了念頭。他翻出所有書籍、藥方、任何寫着字的東西,連着褚氏的荷包,扔進爐火,親眼看着它們燃燒殆盡。
接着,他将藥櫃裡的藥物通通裝入一個口袋,帶着一大袋的藥離開了密室。他來到一片湖水,将一袋子藥盡數撒入湖中,然後脫去衣服洗下一身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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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雙雙真沒想到自己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恩客再和善也好,總也不能在接客的時候睡着啊!她渾身酸痛地醒來,看着睡在床上的司城歧風,真是腸子也悔青了。
她已想不起自己是如何睡着,但她可以想象自己睡着後司城歧風的反應。這個傳言中的浪蕩子,其實是個溫柔的男子,肯定是由着她睡,然後把所有動作放輕。要不然,她怎麼會這樣一整晚都沒有醒?
她打量着司城歧風俊美的睡顔,熟睡的少年有一對濃密的長睫毛,俊朗的下颌線,教人總想将手指放到上面輕輕地撩撥。
隻可惜,這是位隻聊天喝酒的恩客。
突然,眉睫微微抖動,司城歧風睜開了眼睛,說一句:“我想到了。”
懷雙雙吃了一驚,問:“想到什麼?”
“我要紮一個大風筝!”司城歧風開心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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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夏林兒一直在認真地考慮一個問題:司城歧風借給她的衣服,到底要不要洗。
若說不洗,一想到要将這件沾滿她脂粉的衣服遞到司城歧風手中,她就臊得臉紅。
但若說洗……她又有些不忍看到司城歧風失望的眼神。
不過,仔細想想,那登徒子真的會失望嗎?這個撩遍全城美女的登徒子,随口一句不知道對多少姑娘說過的話,她是有多少愚蠢,竟然還去當真?
倘若果真不洗,這登徒子沒準還會嫌她邋遢。
然後,夏林兒便見到了這世上最邋遢的風筝。
兩截扭曲的樹枝在中間紮到一起,紮成一個“十”字,另一根長樹枝胡亂扭成一個不太圓的大圓圈,再把十字綁在大圓圈中間,就成了這個風筝的骨架。再拿不知道從哪本爛書上撕下來的發黃的紙張,糊在這個骨架上,就成了風筝的主體。然後用一捆捆雜草連接成一根長長、長長的粗繩索,綁在風筝的下端,就成了風筝巨大的尾巴。這尾巴裡面還可見許多小蟲在穿梭爬行,抖一抖風筝,還會有許多雜草碎撲棱棱地掉下來。
夏林兒看到司城歧風舉着這樣一個東西跳進院子的時候,簡直驚呆了。
“這是什麼啊?”她問。
司城歧風看看手裡的東西:“看不出來嗎?這是風筝啊。”
“這麼——醜?”
“醜怎麼了,能飛起來就行了。”
“這能飛起來?”夏林兒表示懷疑。
司城歧風指指院牆外:“試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