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莊主慧眼,”她道,“晚輩确實是天嶺人。”
“哦?”易遠發兩眼一亮,“不知世侄老家在天嶺何處?你我或許還有點沾親帶故?”
“晚輩自小父母雙亡,流浪街頭被師父收養,老家究竟在何處已是無從考究了。”
“哦!可惜!”易遠發拍了拍大腿站起,“兩位世侄餓了吧,我教人備了點天嶺特色菜,一起去嘗嘗罷。”
兩人跟着易遠發來到飯廳,易克旻和易克柄也先後到了。
兩個年輕人幾次朝虞青蝶瞟。虞青蝶自然知道他們在等什麼,隻是微微側轉身子,撩開小半面紗飲食。她從小受藍無心教導,一扮上蝶劍仙子,舉手投足間自然而然就全是美人風韻。她臉上細細抹了脂粉,一雙唇也點得绛紅,小露少許并不會露出破綻,反而更教人心癢難耐。況且,美人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淺嘗幾口也就停住了。
葳蕤半露芙蓉色,窈窕将期環珮身。易克旻的心裡突然冒出一句詞,他鬼使神差地将筷子上夾着的菜放到了虞青蝶碗中,盼着她能再多吃些。
易克柄見狀,也夾起一塊糖藕放進虞青蝶碗中,原本刻薄的語音竟也柔和幾分:“這糖浸蓮藕最是甜糯可口,虞姑娘嘗嘗罷。”
虞青蝶暗暗疑惑:那易克旻也就算了,這易克柄怎麼也突然殷勤起來?
男子突然獻殷勤,必然是有所圖謀的。她想起師父說過的話。
吃過飯,易遠發就叫來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婆婆替虞青蝶二人安排客房。這老婆婆将兩人安排到了不同的小院,雖然兩個小院僅隔一堵牆,到底不如同住一院來得安心。兩人沖着老婆婆的耳朵直喊“不用麻煩,一院即可”,這老婆婆卻耳背得厲害,愣是聽不明白,非将兩人拉開。畢竟是客,兩人也不好再多說,隻得權且如此。
夜間,虞青蝶出了房門,想去隔壁小院找雲紫煙說說話。剛剛走到院子裡,忽然一個人影從院門外欺身過來,一條手臂便如一條巨蟒,不由分說就來拿她的肩膀。看這勢頭,隻怕一掌就能把她的肩膀拍碎。
虞青蝶側身避過,本想以掌作劍回擊,但轉瞬間認出了來人,已不敢出手,掠出身子再次避開追過來的手臂,叫一聲:“易莊主!”
易遠發收了手,神色俨然,說道:“可惜,可惜!”
虞青蝶看出易遠發方才并非殺招,驚魂稍定,隻是警惕地與易遠發保持着距離,說:“易莊主是在跟晚輩開玩笑麼?”
“世侄不要見怪,”易遠發背起手,臉上滿是痛心神色,“今日在校場上見世侄身手,易某人實在忍不住可惜,這才夜間造訪。”
虞青蝶想起司城歧風也說過同樣的話,問:“易莊主可惜什麼?”
“可惜你我同是天嶺人,怎麼不是我收養了你,怎麼是藍閣主撿了這個便宜?”
虞青蝶不知他意圖,不冷不熱地說道:“易莊主過于擡愛了。”
“世侄不用過謙,”易遠發接着說,“看到好東西被糟蹋,是個人都會可惜。藍閣主,塗脂抹粉天下第一,劍法卻是半吊子,你跟了她,怕是被耽誤了。世侄你說,我痛不痛惜?”
虞青蝶哪裡能聽得師父被這樣貶低,肚裡一股火便冒出來,聲音也冷了下去:“易莊主未免自以為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