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姑娘的事,果然是大哥透露給二師兄?”司城歧風問。
司城業成的一雙眼已經冷得能掉下冰渣,原來這臭小子正等着他來興師問罪,真是好大的膽子。
“你把钊天秦怎麼了?”他問。
“大哥你為什麼這麼做?”
“我若要告訴父親,你是不是打算讓我也消失?”
司城歧風的眉峰緊緊鎖了起來,他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大哥不會消失,會消失的是我和夏姑娘。”
司城業成的臉上總算略退去點冰霜,他又問:“你們把钊天秦弄哪裡去了?”
“不關夏姑娘的事,”司城歧風道,“我一個人做的。”
“你一個人動得了钊天秦?”
司城歧風淡淡一笑:“不費多少力氣。”
司城業成松手放開司城歧風,略往後退了一步。“出手。”他命令道。
司城歧風歪着脖子看着司城業成,随後搖頭說道:“我自小所學招招殺招,自然不會對大哥出手,何況此時正有雙眼睛在暗中盯着我,以确保我在人前做無用的司城宗家二少爺。所以大哥也不必再問我二師兄的下落——倘若大哥來過我這兒之後馬上就把二師兄找了出來,那我豈不是自我暴露了?”
司城業成的臉上出現一絲不可思議,他的視線快速在周遭一瞥,但并未扭頭張望。
司城歧風撇了撇嘴角,果然是老江湖。“大哥不必驚訝,”他說,“就發生在大哥眼皮底下,大哥卻渾然不覺的事情還多着。——不知大哥看過了嗎,娘是怎麼死的?”
司城業成冷冷望着眼前這變得陌生無比的弟弟,不置一詞。
他找人給钊天秦塞紙條,就是想借由钊天秦把夏林兒的身份告訴父親。他就是想要看看,那個夏林兒究竟與父親有什麼糾葛,而他眼中一向寬仁慈善的父親,又究竟能做出怎樣的事情。
然而,司城歧風不讓他有這個機會。
司城業成的沉默讓司城歧風的心狂跳起來。“大哥你看過了?”他急切地問,“娘究竟是怎麼死的?”
十年了,他至今不知道娘究竟是怎樣離世,不知道娘生前的最後時刻究竟遭受了什麼。他恨自己的幼小,小到甚至沒能仔細察看娘的遺體。如果那時的他能懂事一些,他至少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迹。
如今一切都太遲了,連娘的本家都已徹底凋落,那個魔鬼做事總是這樣趕盡殺絕。
他牢牢盯住司城業成,現在他隻想知道娘臨死前究竟受了什麼樣的苦。
“钊天秦在哪兒?”司城業成置若罔聞,又一次問道。
司城歧風苦笑,大哥肯發慈悲不再逼問他,他就該燒高香了,他竟然還妄想從大哥嘴裡掏出東西來。“大哥承諾替夏姑娘保密,”他說,“我便說出二師兄的下落。”
司城業成将拳頭捏得咯咯響:“少跟我讨價還價,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拎到父親跟前去。”
以往的經驗讓司城歧風知道,和司城業成硬碰不會有好結果,霸道的大哥從來就沒有妥協的時候。
但此時,他别無選擇非碰不可。
“大哥若想要我的命,隻管這樣做,”他說,“反正,夏姑娘的身份暴露,我也一樣是死。”
司城業成注視着司城歧風,少年臉上的決然竟讓他有一絲動搖。他最終冷哼一聲,說道:“好,我替她保密。——現在,告訴我钊天秦在哪兒?”
司城歧風倒沒料到大哥答應得還挺輕易,他略一猶豫,說了出來:“清靈閣往西一裡地一個空置的宅子,裡面的一口枯井。”
“不怕自我暴露了?”司城業成問。
“隻要夏姑娘不暴露,怎樣都好。”司城歧風答。
司城業成轉身要走。
“大哥,”司城歧風又說,“不用着急,反正遲一時早一時沒有任何差别。”
司城業成眼簾突地一跳。這麼說,钊天秦已經……
他回身揮出拳頭,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司城歧風肋下終究還是挨了這一拳。
司城歧風蜷縮在地上,怅然望着大哥離去的背影。
宗祠之劍已經發出它的鳴響,搖搖欲墜。然而,墜下宗祠之後,這把劍會指向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