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琳奈！……哇！飛起來了！”

貝琳奈感覺自己也算是實現了一樁童年夢想：像龍貓一樣舉着傘起飛。

不過她這個控制起來就沒那麼方便了。

貝琳奈像落葉一樣左搖右擺，軌迹飄忽的逐漸降落。懸崖上，丢斯和柚子立刻沖上來把她接住。

“沒事吧你……話說這次又是你自己亂跑出去的吧！天馬行空也要有個限度啊，别老讓人這麼擔心！！”

丢斯的關心隻維持了一秒，然後瞬間變臉一巴掌呼上她的腦殼。

貝琳奈：“啊痛痛。”

柚子：“可怕。”

貝琳奈：“可怕捏。”

“我留了口信啊，老婆婆沒有告訴你嗎？”

貝琳奈抱着腦袋、迎着丢斯逐漸猙獰的視線意識到狀況出了點偏差。

然後在柚子向她解釋了前因後果後，她逐漸心虛。

不過眼下還有比起制裁她更要緊的事。

“所以那個是科薩特嗎？他還活着！”

柚子趴到崖邊，看着下方那艘眼熟的船，上面的兩人以快到他們看不清的速度過着招，她焦急地擡頭：

“為什麼打起來了？有什麼誤會嗎，快阻止他們才行！格菈迪老大……”

“沒有誤會。”

貝琳奈打斷了她向格菈迪求助的想法。

“我們想招募他，他不願意，所以先打過再說。”

“怎麼會這樣……”柚子怔愣喃喃道。

她不明白，貝琳奈他們的邀請對科薩特來說明明再合适不過，他原本就出海看看的想法……後面又發生了那樣的事，他已經沒法在這個國家呆下去了，那麼跟着這些人一起走不是最好的選擇嗎？

她努力望着遠處，試圖仔細分辨那個她曾經熟悉的身影。那人比起原來枯瘦了許多，原本高大結實的身型如今幾乎像一具嶙峋的骨架，總是蓬亂飛翹着的卷發也長了不少，看起來愈發陰郁。

“他現在，大概和你熟悉的狀态有點出入。”

貝琳奈的話讓柚子心頭一酸，她的嘴癟了下來、下巴也立刻皺成了小小的核桃：“是啊……那家夥明明那麼讨厭打架來着……”

重要的人被害，自己還親手做下了那樣的事……

一定是難以想象的痛苦。

很快，下面的兩人停了手。然後不知道說了什麼，就見他們一前一後地攀上懸崖，幾步跳上來。

“科薩特！”柚子迎上去。

而翻身登上崖頂的男人佝偻着脊背、眼裡泛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意。那迎面而來的駭人氣場讓柚子的腳步停頓下來。

聽見熟悉的聲音，科薩特看過來，對上了女孩不自覺帶上了一絲驚慌的眼神……

他狠狠别過頭去。

“抱歉，你們先稍微躲遠一點吧。”

艾斯壓了壓帽檐：

“這邊還沒完呢。”

不……柚子很快回過神，她握緊了拳頭想要上前。

必須要做點什麼……科薩特都這個樣子了……

然而下一刻，格菈迪拽住她快速向後撤開。

轟——！

火光大作，那兩人再度戰成一團。

……

“科薩特。”

道館的門口，父親小山一般高大的身影立在門前。

“父親…”科薩特快步上前，太陽已經快落山了，他第一次這麼晚回來，看見等在門口的父親他心裡猛跳一下，不好的預感浮現上來。

“對不起我回來晚了，一不小心就……”

“你手上是什麼？”

父親打斷了他辯解的嘗試。

“這個…對了！”

他眼神一亮，又提起精神來打算好好與對方分享今天别開生面的經曆，“父親這是我自己親手拼出來的，今天……”

砰！！！

玻璃與木頭嘩啦濺起……晶瑩的殘渣在空中飛散着，那聲音如同無數根散落的銀針一遍，刺入他的耳膜……

……

“你這個身手可不像個普通的船工啊。”

艾斯如同火焰的精靈一般，靈巧地半懸浮于空中。

他正适應着身體元素化的感覺，科薩特的攻擊剛猛而迅捷，如若沒有元素化的話他恐怕也來不及躲避，得用格擋防下。但有了果實能力一切就變得簡單起來，他能夠完全無視對方的動作随意進攻。

不過科薩特是嗎？真是個了不得的家夥。

艾斯看得出，對方的身體狀态肉眼可見的不佳，卻依舊是個讓他覺得值得一戰的對手。且那副完全無視火焰的高溫，悍不畏死一般的狂氣勁頭也很令人驚歎。

唔，或許有點太狂氣了點。

這已經是瘋了吧。

“喂喂，你是想死嗎？”艾斯連忙熄火，免得将迎着火焰沖上來的科薩特直接點燃：

“你明明還沒想好怎麼破解我的能力吧，為什麼不躲開？”

“閉嘴，我和海賊無話可說。”

“真是搞不懂啊…”

艾斯并不在意他帶刺的态度，隻是困惑于他的行為。“你不是不願意讓别人碰你的船嗎？要是亂來死掉了又怎麼…”

科薩特卻看準了他解除元素化的時機，一拳轟過去！艾斯趕緊把話咽下、舉起雙臂格擋，被巨力的沖擊震得向後飛出。

“少裝體貼、我要吐了，區區一個海賊…”

科薩特野獸一般粗重喘息着。

“你們都是一群隻會給世界帶來傷害的人，僅此而已。”

……

不要……

他忍受不了。

已經沒辦法再呆在這裡了。

群星的注視之下，男孩兒奔跑在鄉間的路上，夜風刮過他那張淚水縱橫的臉如同冰冷的刀子，遠處鎮上的零星燈火在他眼中暈成模糊的一片。

科薩特不斷向前跑着，跑出道場，跑過城鎮的小路，一路跑向那開闊的海界……

「……你一下午的時間就浪費在這種事情上了嗎！！」

腦袋裡那個男人憤怒的聲音依舊在嗡嗡作響。

「這種毫無價值的事情！」

不是！！

「科薩特，你怎麼就不明白？！這個世界隻有力量才是正道！！」

是，他确實不明白。

他從來都想不明白。

他不斷向前跑着，跑出道場，跑過城鎮的小路，一間間房屋店鋪從他眼前掠過迅速落到他身後。

周圍的一切一直讓他不解。

面包房的老闆靠做面包吃飯，裁縫店的老闆靠做衣服吃飯，農場的老闆靠種糧食吃飯。

而他的父親、武館的老闆，什麼都做不出，卻吃得比誰都飽。

這究竟是為什麼？

他不明白，但這一定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應該是這樣的……

如果隻能靠與人互相傷害為生的話，那這種生活他不要！

腦海中浮起一個模糊的名字。

歐伊科特王國……隻要去到那裡的話……

……

「小哥是從哪裡來的？…好高！有興趣加入城衛隊嗎？」

一定……

「……什麼？學徒？你這樣的體格身手做什麼工匠學徒啊，太浪費了！正好海軍正在募兵，你去試試吧！一定會有大出息的！」

一定會不一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