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夜,光線不甚明朗。
錢香林的一雙杏眸被雨水打得濕乎乎的,眼前全是星星點點的水霧光圈。
她本來就有點散光,又不敢去做手術矯正,怕眼球會變形,平常就連隐形或框架眼鏡也不怎麼戴。
雖然一般情況下不影響正常視物,可一到下雨天,眼睛裡的散光就會加重,形成重影。
再加上厚重雨幕的阻隔,因此她并沒有瞧仔細越野車主的臉,甚至連對方車裡坐了多少人也沒看清楚,隻聽見了人家招手喊要帶她離開。
那男人的聲音莫名磁性好聽,隻是不知怎的,錢香林總覺得有些熟悉,像是曾經聽過。
然而大雨傾盆,如今的情形容不得她多想。
省道上的積水升漲得飛快,越野車很有可能是她碰上的最後一個過路車,而警察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來,與其待在這裡等着被淹,還不如早做打算。
“好!”錢香林不敢多耽擱,更不好意思浪費對方時間。
她捏緊自己的手機,又一把撈起副駕位上的小包,扭頭就想去打開自己這邊的車門。
然而這輛租來的舊車實在是不中用,也不知是不是進了水後電路短路,車門怎麼推也推不開,竟完全鎖死了。
“這門怎麼開不了了……”
錢香林焦急起來,生怕自己被鎖在車裡,不禁用了更大的力氣去扳門把手。
然而駕駛位的車門依舊紋絲不動,反倒把她精心養護的指甲劈了兩個。
“别怕。”風雨裡,男人低沉穩定的聲線傳來,帶着某種安撫人心的力量,“從車窗爬過來,我接着你。”
随着話落,對方從越野車内向她伸出手。
白色襯衣的袖管挽至男人肘間,露出的小臂結實有力,手指修長骨節分明,顯得既安全又可靠,舉手投足間透露出無盡的男性魅力。
無數雨珠砸落到男人的臂肉與手掌上,濺起朵朵雨花,更為其增添了幾分平易近人的水色。
錢香林見狀,忐忑的内心稍稍安定下來。
她顧不得指尖的刺痛,依言将自己的包與手機先遞過去,随後開始努力攀爬車窗。
錢香林個子不高,算是小骨架身材,骨頭也輕,縱使體重不重,體态也略顯得有些豐腴肉感,卡着并不大的車窗,行進得着實艱難。
好不容易等爬出自己這邊的車窗,正被對面男人接應着要往越野車裡鑽時,一個小小的意外突然發生了。
她收腳時沒注意,右腳上小巧的低跟鞋臨了被窗子别了别,頓時掉落進兩輛車中間的積水裡,起起伏伏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錢香林感受到腳上一空,下意識轉過頭去看,果然瞧見右腳的單鞋不見了。
夜空霎時落下幾道驚雷,正好映射着她粘有幾縷濕發的小臉白淨如雪,連迷茫懊惱的表情也照襯得一清二楚。
趙沉看在眼中,心裡一軟,壓下她的腦袋往自己這頭車裡送:“别管了,先過來。”
他滿心除了重逢後單方面的鼓脹意足,便隻覺得她仍舊如以往般嬌純可愛。
無論如何,回來了就好。
雷雨天氣惡劣得很,錢香林被雨水淋得腦子都快鏽了,循着男人的話,隻一個勁一鼓作氣繼續往越野車裡爬。
她爬得認真,完全沒有注意到男人的大手始終護在她身上。
先是抵住車窗上沿怕她撞頭,又扶住她的腰以免她失力摔落,最後更是握住了她後進來的沒穿鞋的右側腳踝,徑直送入車内。
錢香林隻覺得換車過程意外順利,她幾乎都沒費太大力氣,就從原先危險的白色轎車來到了安全的越野車内。
而留給她的最深印象,便是男人留在她冰涼踝足處堪稱滾燙的掌溫,許久未散。
此時,重新發動繼續朝前開去的越野車内。
錢香林軟聲道完謝,塌着細腰側坐在越野車主副駕之間的矮扶手箱上,默默用紙巾擦拭着身上的水珠,一邊安靜聽其他人交談說話。
她也是進來後才發現,車裡原來已經滿座。
五個車位上整整齊齊都是人,再加上越野車主,總共三男兩女。
其他四個年輕人管主駕駛位上的男人叫老師,且個個身穿襯衣黑褲,格外精神蓬勃。
他們正是西鄉大學的師生,聽起來像是剛從外地參加完什麼重要的計算機聯賽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