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問得沒頭沒腦,連林琅自己說完都覺得奇怪。傅若年張手輕輕将她摟在臂彎,認真答道:
“喜歡和你在一起。”
林琅一怔,定定望着他沒接話。
“怎麼了?”
傅若年問道。
“沒,”林琅搖搖頭,雙臂環在他腰間,笑着揚起臉,“我也是。”
路燈的鵝黃光線下,林琅的笑顔被映得分外溫暖,她的眼眸泛起點點明亮的星芒,澄澈目光依然鎖在傅若年的臉龐,讓人能輕易發現,她深藏于眼底的愛意。傅若年喉結微動,忍不住微微颔首,試圖一親芳澤。
林琅未能察覺到他的企圖,竟躲也不躲,依然那樣深深凝望他。
于是他方可毫無阻礙地吻在她唇間,将她鎖在懷中。林琅猛地瞪大雙眼,擡手抵在他肩頭,想要将他推開。他卻第一次選擇不再感她所想,笃定而強硬地擁她更緊……
月明星稀。
幽長街巷兩側是張燈結彩的高樓林立,月碎如霜,鋪一地銀白。
林琅回家時,丁淼和林高科正在廚房收拾餐具——不必猜也知道,林高科肯定給她那幾個表姐夫薅到家裡來,晚上又喝了一頓。
她在門口換拖鞋,丁淼拉開廚房門,和着唰唰的流水聲例行“審問”:
“回來啦,和你那同學玩兒得怎麼樣?”
“還行吧,”林琅心不在焉,連拖鞋左右穿反了都沒意識到,“就那樣。”
丁淼也是個沒心沒肺的,邊收拾碗筷邊繼續道:
“你這同學挺有出息啊,這麼年輕就開上勞斯萊斯了。”
林琅被這句話徹底吓醒了,連忙欲蓋彌彰:
“什麼勞斯萊斯,你們看錯了吧。”
“嗐,我和你爸哪兒懂啊,”丁淼的語調仍輕松平和,“你小外甥說看見你上了一輛庫裡南。”
“沒有!”林琅斬釘截鐵,“他肯定看錯了,我打出租車走的。”
“那就正常了,”丁淼笑道,“我還以為你們這代都開上幾百萬的豪車了呢,那我和你爸得多無地自容啊。”
她說着,轉身故意撞了林高科一下。林高科叼着煙刷碗,還得騰出空來回老婆話:
“咱家有點兒錢都吃了,拿什麼開豪車啊。”
“就是,”丁淼樂呵呵附和,“閨女不是說咱家恩格爾系數超标嗎,我看對。有點兒錢都吃了,房也沒有,車也沒有,就吃一身肥肉。”
平時他們夫妻倆聊天,林琅肯定借着換鞋、脫外套多磨蹭一會兒,就為了在廚房門口徘徊,一家三口逗逗悶子。可今晚,她居然随手把外套一丢就直奔洗手間卸妝,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林高科覺得不對勁,趕緊把手裡煙掐了,小聲提醒丁淼:
“今天閨女不高興了。”
“好像是,”丁淼向來神經大條,這會兒聽了林高科的話才有所發現,“估計今兒在外面玩兒的不順心,要不就是她那同學惹着她了。”
“我看不是。”
林高科說完,特意拉開廚房門朝外面張望,确認林琅沒從洗手間出來,複打開抽煙機,讓轟鳴聲掩蓋他們的對話。
“你說,她會不會談戀愛?”
林高科揣測。
“跟誰談啊?”丁淼好笑道,“她學校連體育老師都是女的,平時也見不着合适的男孩。”
“之前呂純不是給她介紹一個嗎,”林高科若有所思,“萬一,她和那男孩成了……”
“放心,”丁淼一臉早有預料的運籌帷幄之色,“年前呂純媽媽來找我辦事兒,我跟她聊這個事兒了。人家呂純給咱閨女介紹的是一小富二代,在他們圈子裡還挺出名一個人,跟林琅都不是一路人,成不了。”
林琅卸了妝,一步剛踏出洗手間,就聽見來自廚房的抽煙機噪音和窸窸窣窣的人聲。通常這種情況,就是林高科和丁淼湊在一起,讨論一些不想讓她知道的事。若擱從前,她勢必要蹑手蹑腳蹭到門口,悄然湊近偷聽一番。
而現在,她實在沒什麼心情。
嘴上的唇妝卸得很幹淨,但傅若年吻上來時綿軟冰涼的觸感仍真切地在她腦海中不斷回味。
臉頰的滾燙,心頭的悸動,令她羞恥之餘,還殘存些微莫名其妙的沖動。
這是她的初吻。
來得太突然,太直接,她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情緒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