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琅是吧,客随主便,希望你懂得做客的規矩。”
陳麗瑾用話敲打,轉身擋在林琅的前路,大有說一不二之勢。她說得不錯,說到底,這是傅若年家,女朋友和父母比起來,孰輕孰重,自在人心。縱使林琅再不想退讓,也隻能如她所言,客随主便。
“那,”林琅沒看陳麗瑾,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傅光華,“姑姑,能不能讓若年,一會兒不忙的時候,回我消息?”
她說得很慢,很小心,生怕連這樣的要求,亦被傅光華一并拒絕。
“好。”
傅光華如安慰般,特意朝她擠出一抹笑容。
可禮數周到的傅家,這一次,沒提出主動送她回去。
天色漸晚,北風如刀割在臉上,灌進徹骨的寒氣。節假日不好叫車,林琅在小區門口等了很久,出租車才姗姗來遲。
她被凍得頭腦發懵,一上車就開始昏昏欲睡,連玩手機的興趣都沒有。額頭抵在冰涼的車窗,窗外不時飛馳而過幾輛轎車,在她的倒影裡穿梭。
許多人說,春節假期的北京,一下就穿越回了當年的北平。不再擁擠喧嚣,争分奪秒,故宮頤和園靜靜承載着曠日不化的瑩白積雪,環路上的落葉不必擔心被滾滾車輪碾得粉身碎骨,安然躺在那裡,欣賞道路兩側的高樓廣廈。
林琅原本也喜歡。
她最不愛湊熱鬧。
可此時周遭靜得可怕,她心裡忽然空落落的,找不到寄托。
俄而,一陣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驚醒了她的昏沉。
是一輛救護車呼嘯而來,從相向的車道駛過。
“嚯,”司機看熱鬧似的降下車窗,“大過節的,誰家出事兒了這是。”
冷風從車窗縫隙中刺入,吹得林琅太陽穴發脹,她戴上帽子,換了個角度蜷縮在後座角落。但不知緣由地,耳畔救護車的警笛聲已消逝無蹤,但那段驚心動魄的旋律仍深深刻在她腦海裡,不斷重演……
晚飯後,左一在閨蜜三人的小群裡拉了個視頻通話,給兩個留守北京的姐妹展示她這幾天的“戰果”。
“當當當當!”
随着左一用嘴哼出的伴奏,摞成小山的化妝品出現在屏幕上,呂純和林琅都不由得從床上爬起來以示尊重。
“姑奶奶,你這得花多少錢啊!”
呂純邊說邊搖頭,左一自鳴得意一笑,拿起一瓶,對着鏡頭展示價格:
“趕上免稅店打折,比國内專櫃便宜一半呢!回去之後你倆随便挑,我就不給你們挑别的禮物了。”
說起禮物,呂純想起今天是林琅去見了傅若年,也不知道那十八萬高價禮物的事說清楚沒有。她隔着屏幕給左一使了個眼色,左一當即會意,自然地把話題轉到林琅身上:
“林老師,怎麼說,想好給你家小太子回什麼禮了嗎?”
林琅眼神有些閃躲,她裝作低頭找水杯,搪塞道:
“還沒,再說吧。”
頓時,左一和呂純不約而同陷入沉默。
“林琅,”呂純試探着問,“又吵架了?”
林琅蹙眉擡起頭:
“為什麼要說‘又’?”
“雲南不是剛吵完,”左一滿臉寫着無奈,“這次是因為啥?不會是為了他送你那個愛馬仕的包吧?”
她是真想不通,别的女孩收男朋友禮物都是興高采烈,怎麼偏偏到了林琅這兒,精心準備的禮品反倒成負擔了。林琅性子沾點兒别扭,這點她一早就清楚,可沒想到,連交往中互贈驚喜,也要嚴絲合縫堅持同等價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