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三樓那所謂的“手術室”中,目睹着那髒亂的裝潢痕迹,易霆簡直難以相信這竟然是一個将要活取人體器官的地點,由于尚未來得及清理,手術台那一抹抹血腥味已經幹涸發臭、蒼蠅橫飛,令人不論是生理還是心理都極度不适。
“霆哥。”此刻,陳默言手裡拿着兩隻裝在玻璃瓶裡、且浸泡在不明液體中的腎髒走了過來,“這是在一樓藥房的冰櫃裡發現的。”
“冰櫃?”
易霆面色嚴峻,緊随陳默言下到一層藥房,找到了那個冰櫃打開一看,不出所料,裡面陳列着許多尚未進行交易、因此被封存保鮮的腎髒。
凝視着冰櫃中那些已被取出的腎髒,易霆不禁想到那些被雷澤與薛滟無情的誘騙至此,飽受折磨與痛苦,卻仍舊将永遠失去健康與完整身體的受害者們,心中充滿了悲憤與無奈。
這一刻,他突然覺得“正義會遲到,但不會缺席”這句話,是如此的蒼白、無力。
因為兇手即便被繩之以法,被害者也依舊躲不過被害,就算是正義,也無法為自己的遲到而買單。
易霆轉過頭,注意到陳默言一直默默站在自己身後,目光投向冰櫃中的那些玻璃瓶,面無表情,沒有絲毫多餘的情緒流露,這反而讓易霆感到些許驚訝——
“你小子,抗壓能力挺強啊,不覺得惡心?”易霆拍了拍陳默言的肩膀,這要是柏文渤,估計早就龇牙咧嘴吵着想吐幹嘔去了。
“還行吧。”陳默言淡淡道。
陳默言比易霆小三歲,個頭卻跟易霆不相上下,他的頭發是純天然的深褐色,還帶點自然卷,臉蛋白白淨淨,眼珠子和頭發一個色号,整體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年輕許多,甚至可以被誤認為是一名大學生。
陳默言在兩年前才調至琦玉,并加入了EGS。
他天性内向,是那種在團隊中話不多但能踏實做事的人。
在執行任務時,他如同猛虎出閘,表現出色;然而在私下生活中,他卻異常低調,即便與同事們相處,也鮮少主動發言……
總之就是人如其名:陳默言=沉默寡言。
這時,易霆的手機響起,是柏文渤的來電,他迅速接起:“半兒,什麼情況?”
“霆哥,我們到薛滟的住宅了,好家夥這大别墅,真氣派,我隻在電視劇裡見過這種這麼大的陣仗。”電話裡的柏文渤感歎了一番,“霆哥,你真該過來瞧瞧,都簡直絕了!”
“你能不能幹點正經事啊?我讓你幹嘛去了?你給我在那欣賞起大别墅了是吧?”易霆不耐煩道。
“我知道我知道,這不是正查着呢……”柏文渤頓了頓,變了個語氣,“我們剛才發現了一個專門藏現金的庫房,裡邊全是鈔票,堆得跟牆似的,用黑色幕布擋着,哥幾個人都看傻了,這薛滟年紀不小,口味是真大,真沒少貪啊。”
“他們這種人,錢多也壓手。”
現在不少黑商都怕銀行查流水,就全用現金,再以各種方式洗錢,想到那上億的公款都是無辜老百姓的救命錢,易霆就心生煩躁,“清算一下一共多少錢。”
柏文渤驚呼:“這得算到哪輩子去啊?”
易霆俊臉一黑:“算到下輩子也得算,你第一天當警察啊?”
“霆哥!你怎麼也這麼兇!”柏文渤不滿道,“邃哥也兇我,你也兇我,你們一個個的,都欺負我!”
“誰讓你磨磨唧唧屁話一堆,還去徒手翻12樓的窗戶,淨幹那冒傻氣的事兒,是個人都得罵你!”氣氛都烘托到這兒了,易霆順便警告他說:“我告訴你昂柏文渤,僅此一次,要是下次再給我做出那種危險舉動,你就别在EGS幹了,我跟領導說說,給你調經偵科去,讓你天天蹲在辦公室裡抱着點鈔機數錢,數完之後還一分都落不着你頭上。”
聞言,柏文渤一陣惡寒:“太……太狠了吧……”
雖然他們特警這一行的的确确屬于高危職業,尤其是EGS出身的警務人員,專門承擔着抓捕盜賊、打擊匪徒、近身格鬥等極易見血的艱巨任務。
但即便如此,在能力可控的範圍内,亦是要避免不必要的危險情況發生,必須要保證自己的人身安全,保護好自己才能保護好國家和人民,對自己負責就是對國家和人民負責,就算身手再敏捷,也不應該毫無防護地徒手攀爬12層樓的窗戶。
因此,易霆今天對柏文渤施以寫檢讨和清算巨額贓款的處罰,也是合情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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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審訊室内,易霆與刑偵科的女警官喬娜肩并肩坐着,面對他們的是「狂雷幫」的成員廖坤,他的雙手被铐在冰冷的鐵桌上,眼神閃爍不定,看起來緊張又恐懼。
“廖坤,你剛剛提到雷澤還有兩個同夥最近去了帝江?”喬娜仔細地做着筆記,以确認信息。
廖坤咽了咽口水,聲音帶着一絲顫抖:“是……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