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江航站樓的廊橋通道裡,易霆扶着自動步道欄杆踉跄半步,機艙殘留的航空燃油味還在鼻腔裡翻攪,他扯松領口試圖緩解耳鳴,卻把暈機嘔吐袋攥得簌簌作響。
從琦玉飛帝江,這趟兩個小時航程的颠簸程度,堪比坐着過山車吃牛癟火鍋,連後排小孩踢椅背的節奏都精準踩中氣流颠簸的頻率。
可把琦玉第一(自封的-_-||)猛男易副隊給折騰的不淺……
“霆哥,抹點這個,是不是能好點?”
林眷從登機箱的側袋掏出一盒清涼油,一打開蓋子,那直沖天靈蓋的氣味熏得易霆倏得打了個激靈,不過太陽穴嘣嘣跳動的血管倒還真消停了不少。
陳默言上前把易霆手裡的包和登機箱接了過來,擡眼就瞥見易霆發白的唇色:“早說了讓你坐高鐵,非逞能。”
“高鐵隻給報銷二等座。”易霆有氣無力的翻了個白眼,心裡反複唾罵着局裡那一個個摳門的領導。
陳默言:“至少你不暈。”
易霆:“那也不行,二等座環境太差。”
“霆哥,其實自己添點錢升個一等座也不是不行……”林眷汗顔道。
“那可不行,好幾百塊錢呢。”易霆雖然不差這點錢,但架不住他比他們領導更摳,誰也别說誰,“我坐一等座不是為了圖不暈車,是為了圖個舒服和清淨,要是坐不了一等座的高鐵,我甯可坐飛機。”
易霆現在隻想猛灌一口冰可樂洗洗混沌的大腦,他哆哆嗦嗦地摸向旁邊的自動販賣機,投币時差點把硬币怼進退币口,那鋁罐裝的可口可樂剛滾出貨道,手機突然在褲袋裡猛地震動了一秒——
是江枳所撰寫的新聞,推送在鎖屏界面炸開了爆燃标題——
「《獨家調查 | 慈善拍賣背後的黑色産業鍊:起底雷放集團“洗白”黑金的高能騙局!一條從赝品工坊延伸至海外的跨國犯罪鍊條》」
“雷放死了?”林眷看到新聞内容,不由得驚愕,“這父子倆……絕了。”
“老子在前邊洗錢,兒子在後邊賠錢。”易霆輕嗤道,“他兒子的智商确實差點事兒,跟他老子沒法比。”
“是霆哥你智商太高,雷澤根本玩不過你。”林眷在一旁無腦吹捧道。
“哎呦哎呦~”一聽這話,易猛男心花怒放:“小寶,霆哥就愛跟你聊天。”
“哎呀……我、我說的是事實……”林眷紅着臉低下頭,兩隻手搓了搓衣角。
林眷這孩子今年才24歲,是EGS裡年紀最小的特警,1米75的小個子,但凡再矮0,1厘米,都過不了特警身高标準線。林眷長得白白淨淨,看起來斯斯文文的,性格特别内向,還容易害羞、臉紅。隻要不穿制服,放在人堆裡沒人會覺得他是個能摘人扁桃體的特警。
局裡的同事們都愛給林眷取外号,有人叫他「黛玉」、有人叫他「妹妹」,但易霆不樂意篡改人家孩子的性别,就總喜歡摸着他的小腦袋瓜,一臉慈愛的叫他一聲「小寶」。
“不管怎麼說,印邃那邊是順利的,霆哥你也能放心了。”陳默言把話題掰回了正茬,“眼下就看咱們的了。”
易霆點點頭。
目前,僅餘下兩名身處帝江的雷澤同夥仍舊逍遙法外。一旦将此二人緝拿歸案,本案以及兩年前的「青紗帳」命案即可宣告解決,同時向所有人作出明确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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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江的冬夜像把淬了冰的刀,冷空氣裹挾着西伯利亞的寒潮在大街小巷裡橫沖直撞。比起琦玉溫吞的濕冷,這裡的朔風剮得人面頰生疼,連路燈都凍得瑟縮成朦胧的光暈。
子夜時分,碎瓊亂玉簌簌而落,雪粒子混着冰晶往人領口裡鑽,易霆一邊抽着煙一邊直往掌心呵氣,煙頭的火星子在混沌的夜色裡明明滅滅。
他跺了跺沾着雪泥的機車靴,裹緊那件起球的舊羽絨服,内裡的亮黑皮夾克是上個月「狂雷幫」新發的“制服”,人造革在路燈下泛着廉價的光澤。不過這都不算什麼,最要命的還是底下那條破洞牛仔褲,風卷着雪碴從膝蓋上的窟窿往裡灌,像無數根冰針順着腿骨往上紮。
這鬼天氣,凍得易霆後槽牙不受控地打着顫,可他卻硬是揚起下巴,把煙灰彈進街邊積着冰淩的臭水溝,畢竟這才是吳德城該有的做派!
“嘶……”易霆啞着嗓子,凍得想罵街,佝偻着背鑽進街角便利店買了瓶熱咖啡。
玻璃櫥窗倒映出他酷炫的銀色十字架耳墜和那頭淺色的秀發,原本是很顯眼的金色,結果這才沒幾天,洗了四五回之後竟然褪色了,變得黃不黃白不白的,是一種難以用語言去形容的色彩,其實一點都不好看,洗多了幹枯毛躁像雞窩,不洗的話易出油,像被牛犢子舔過的雞窩……
易霆皺着眉頭,一臉不爽的盯着玻璃上倒映着的自己,得虧這一腦袋頭發是安在了他的腦袋上,才能被這優越的顔值給恰到好處的彌補了過來,不然,擱誰都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