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幹嘛，大哥，剛鑽被窩準備睡了……到底怎麼了？”易深雲迅速調整好氣息，像個沒事人一樣，誰也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易霆也沒有千裡眼，但他當了三十多年的資深基佬，打死都不相信易深雲這小崽子沒貓膩！

“你最好别讓我逮着點什麼。”易霆輕咳兩下，“問你個事，你剛進新兵連那會兒，總跟家裡人提到的那個大領導……叫什麼來着？”

“政委！靳政委！我靳哥！”每次提起這個人，易深雲都跟打了雞血似的，他打心眼兒裡崇拜＋仰慕靳藤，從新兵連開始直到現在，從未變過，“他叫靳藤，大哥你怎麼記性這麼差，我都跟你和爸爸媽媽說過多少遍了，就是記不住我男神的名字……”

“呵呵，我現在記住了。”

廢話，他以前又沒見過靳藤本人，頂多根據易深雲的描述，把那靳政委想象成一個不拿官腔大架子、體恤小兵的好領導，誰承想七年之後，此人竟會轉型成為他們家二雲的“大嫂”？

易霆心中暗下決心，早晚有一天，得讓二雲對着昔日領導改口叫聲「大嫂」！

“大哥，你們局裡有沒有什麼任務啥的，能和帝江接上啊？到時候你就能見到他了，我靳哥就在帝江上班呢，雖然不知道他在哪個分局……你要是能碰見他，記得替我跟他打個招呼，說我可想他——”

“你該睡覺了，挂了。”

說完，易霆直接摁了紅鍵，關上了易深雲滔滔不絕的話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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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審訊室内，洛溪甯的指尖輕撫着鋼筆帽上的防滑紋理，目光從單向玻璃上移開，定格在審訊椅那蜷縮的男人身上——

Bill的手腕被铐在桌面的固定環上，反射出一道冷光，映照的洛溪甯那深藍色警服上的肩章直反光。

“FN509。” 洛溪甯突然開口，鋼筆尖準确無誤地劃過筆錄紙，墨痕在 “槍械型号” 欄洇開小團陰影，這種型号的手槍在北美市場屬于流通款，去年公安部在協查通報裡提到過三次，國内的走私渠道集中在東南沿海，洛溪甯受理過類似的案件，了解頗深。

Bill被铐住的手腕抖了抖，汗珠順着鼻尖砸在扣押單上：“這兩把槍是在一個叫「M」的男人那裡買的，他說這玩意兒在國内比鑽石還稀罕……”

話尾被洛溪甯突然前傾的動作掐斷：“「M」的個人資料，你們知道多少？”

Bill搖頭：“我們隻知道他是亞洲人，看起來三四十歲，而且十有八九還混黒道，除了倒賣槍械還倒賣過人體器官……”

“他中文名叫什麼？”洛溪甯眯起杏眼。

“就叫M，他也隻告訴我們他叫M。”

就在幾個小時前，Bill還在會所的各個卡座間遊刃有餘地周旋，宛如一隻翩翩起舞的蝴蝶，然而現在，面對警方的威壓，他不禁冷汗涔涔。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并不強，或許是因為長期僞裝成一個在市面上風光無限的好人，而真正被當作壞人對待的時候，他竟然會感到委屈不已。

“所以最後一批貨原定今晚出手，走貨路線是經過朝陽立交橋下的物流園到達東港，對吧？” 看着對方驟然僵硬的肩膀，洛溪甯扯出個極淡的笑，筆錄紙邊緣那裡記着李深發來的内線消息，「狂雷幫」的“内鬼”提供的情報，精确到他們的每一步計劃。

铐鍊撞擊桌面發出脆響，Bill滿眼都是錯愕：“你怎麼會知道這些……？”

“因為有人比你們更清楚，那條路線的電子眼今晚會檢修。” 洛溪甯合上鋼筆，指腹按在筆錄末頁的時間欄，“不過很可惜，天時地利你們都占了，卻唯獨缺了點人和。”

“呵，誰他媽知道狂雷幫裡竟然有内鬼，原本天衣無縫的計劃，我們都能全身而退……”Bill咬牙憤恨的說，“早知道雷澤他們比豬還蠢，當初就不該答應跟他們結盟。”

洛溪甯似笑非笑：“你怎麼确定是内鬼舉報了你們，而不是你伺候過的那些金主？”

“前一天喪彪他們被逮進去之後，我就知道那幾個人裡一定有個内鬼，因為「極樂宮」的老闆是我手底下的人、三個女孩也是我送過去的，他們不可能舉報那個包廂……”Bill死死咬着後槽牙，“媽的，我一開始以為是花蛇，畢竟他之前真有反水那雷澤，好全身心投奔我的打算，結果居然不是他……”

“既不是花蛇、也不是喪彪，你慢慢分析吧，反正往後有的是時間。”洛溪甯站起身時，警服布料發出窸窣的輕響，在Bill驚恐的目光中微微勾唇，“可以給你提供個關鍵信息：他跟我們是同行。”

這句話像片羽毛輕輕落在審訊室，洛溪甯轉身時，都能清楚的聽見Bill喉間溢出的低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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