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的提問不過是一次試探，無論未甯的回答真假與否，都能進一步印證他的猜測。

而現在，洛檀顔思緒淩亂。

坦言也好，扯謊也罷，偏偏回答的是“抱歉”？在那笑容中嗅到哀傷的苦味後，他呼吸急促，僵硬無措地别過臉。

為什麼要裝作不在意？這不是他想看到的。

“是我該道歉。”

……

動車到站，車門開啟，門外獨屬于血域的建築風格顯眼非凡，灰牆錐頂，房梁上重複交錯的環狀結構代表着血族各家族的緊密聯系。

就在剛才，晏語傳來新的消息，返年集團與多個家族均有過交易，再查下去，恐怕大半的血族皇室與貴族都有涉案。

“繼續查，如有家族違抗就把他們全部丢入地牢。”

事實上，這已經不是返年集團第一次違規販血，十年前，返年因為受各大家族支持，直接将族内明令禁止的違規販血生意搬上台面。

當時的血族掌權者也就是洛檀顔父親洛鳴，因忌憚各家族勢力，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返年的生意越做越大，甚至做起跨族交易，而就在那次與精靈們交易血源時被人襲擊，返年的高層死亡了好幾個，聽說精靈族那邊也損失慘重。

本以為返年集團不敢再犯，沒想到現在卷土重來。

洛檀顔可不是懼什麼貴族勢力，這些渣滓要是敢翻臉，他定當親自上門挨個清理。

剛向外走幾步，洛檀顔定住身子往邊上側目，剛換上短袖的男人揚起頭，即使被發現仍舊泰然自若。

“我要處理族内事宜，你跟着我作甚？”

“不歡迎麼？”未甯背着手将頭向後微傾，純良地眨眼，剛才傷感的某人就像是裝的。

反正也甩不開這塊牛皮糖，洛檀顔歎道，“随你。”

二人踏入審訊室，原在做記錄的晏語立刻起身相迎，瞥見未甯，雖然驚訝但沒多嘴。

“殿下，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們沒證據的話是不是該放我走了？”坐在審訊椅上的中年男人情緒激動，椅子被晃得吱呀作響。

那人身材富态，蒼白膚色，手上紋着玫瑰文身，洛檀顔查看資料，原來是藥劑研發公司“九衛”的總裁朱升。

能在返年絕密文件裡出現的公司絕不無辜，他們隻是暫時找不有效證據給朱升定罪。

洛檀顔扶額，從審訊記錄來開，晏語已經問了兩小時，但對方明顯有備而來，回答中沒有一毫破綻，再問下去也沒意義，“晏語你把他送回去。”

這兩個公司的老闆員工并沒有任何來往，更沒有合同。公司的賬目沒有問題，平日與中小型企業合作的資金流動狀況也很正常。

隻不過……

資料裡頻頻更換的合作公司引起洛檀顔的注意，九衛作為一個技術成熟的老牌公司為何總在換生産藥劑的合作廠商？

一直安靜站在邊上的未甯突然湊過來，掃了遍資料上的文字，“你有沒有見過返年的董事長蕭河，他長什麼樣？”

回憶起遊塵死亡現場那支錄音筆，洛檀顔意識到未甯可能比自己更了解這個案件。

“寸頭方臉，挺高，前幾天剛被晏語扔進地牢。”洛檀顔之前沒有特意關注過返年集團，隻在晚宴見過一次蕭河。

“他有沒有明顯的傷疤？”

“傷？”洛檀顔詫異擡頭，“沒有。”

未甯眸光流轉略表遺憾，“很可惜，你沒見過本人。”

莫非他見到的蕭河隻是替身？未甯不像隻是見過蕭河這麼簡單，洛檀顔按捺住内心的疑惑，想聽聽他對處理這事的意見。

“你按程序查便是，不過蕭河應該也知道真實身份暴露隻是時間問題，說不定他現在正忙着尋你軟肋呢。”

血域被洛檀顔完全掌控着，躲和藏不是長久之計，蕭河若想保全自身就必須讓洛檀顔放棄抓捕他的念頭。

洛檀顔眉心舒展，喉嚨深處溢出狂妄笑聲，“那他要失望了，我根本沒有軟肋。”

以他的力量，血族的權貴無人能與之抗衡。隻要洛檀顔願意，他現在就能把老皇帝趕下台，登上王位。他何來的軟肋？

“不，你有，”未甯搭上他的肩，指着自己的臉假正經道，“我這個绯聞男友。”

演上瘾了是吧？洛檀顔剛想拆台，卻看這男人明明僞裝精湛此刻愣是壓不住唇角，那愉快得意的模樣竟像是發自内心的。

他止住聲，無奈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