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叔嘴角邊帶了一絲冷冷的笑意,瞥了瞥谷蜜,一個潇灑的轉身,向辦公室門口走去,隻留了背影揮揮手:“明天再見!”
谷蜜沖着唐叔的背影揮手拜拜。略略一想,最終還是将記錄本放回到辦公桌的右側的抽屜裡。她将插在匙孔裡的鑰匙擰了擰,再拔下來扔到手提包中。
下班了,就不要再給自己增加煩惱。工作的煩惱,不該帶回到家裡去。家是休養生息的地方,可不能給加班提供溫床的機會。
最重要的一點,如果不是特别緊急的公事,即使将工作帶回家中,也不會如期展開。
谷蜜慶幸自己沒有将工作帶回家,回到家裡,将家居服一換,根本就沒有努力奮鬥的欲望。而且這許多年了,她早已擱置了将工作帶回家去做的熱情,甚至連加班的習慣都摒棄了。
她隻想在下班時做個“廢人”,做個無憂無慮的“廢人”,雖然她在上班時也不見得有多奮進。
晚上九點,谷蜜将自己舒服地安放于溫馨的小床上,床頭櫃放着一個長方形的收音機,通體紅色,從裡面發出一個柔和的女聲:“大家好,我是小雪,又到我的時間了。歡迎各位準時打開收音機,在晚上九點與我相約。”
谷蜜喜歡聽收音機,除了爸媽,誰都不知道她臨睡前的喜好。可不敢告訴她的好朋友,若是說出去了,準會得到詫異的問句:“你是老年人嗎?”
晚上九點的節目,谷蜜聽了好久,無論廣播台如何調整改版,這個節目都是雷打不動——三百六十五天的直播,晚上九點的時間,似是闆上釘釘的,誰都不敢動。結識這檔節目,還是學生時期的事,正是學習壓力最大的時候,谷蜜總是定不下心來。家裡有一台指針式的收音機,被她無意間翻了出來,悄沒聲地拿去當了催眠工具。不成想,習慣成自然,一直到現在。若是哪天不聽,就好像這一天沒有過好。
這節目模式是固定的,一個女主持人喋喋不休六十分鐘,中途無廣告無插播;節目内容一成不變,前半個小時讀一篇文章,後半個小時讀一篇文章,沒有自我感想,沒有互動環節。時間一到,準時開講;時間一到,準時落幕。
這是以前的形式,現在又不一樣了。
幾年前,節目裡來了一個新的主持人,她自稱叫小雪,并着重強調了自己的廣播名。“大家好,我是小雪,冰雪的雪。希望我能給各位聽衆帶來春雪般的欣喜、冬雪時的熱烈,及時在夏天與秋季,也能夠有冰雪世界的期盼。我是小雪,一年結束時的使者,一年開始時的朋友。”
小雪出現的時候,正是新舊交替的那個月。對于這個廣播名,谷蜜知道這多半是假的,就像是那些明星,起個假的名字,或是作家的筆名。就算是真的,也隻是自己的小名,無可糾察此人的真實身份。元旦一過,小雪成了這檔節目唯一的主持人,那位老的主持人退休了。
單聽聲音,絕對想不到那舊有的主持人已經是知天命的年紀了。
一開始,谷蜜感到不習慣,不出一個月,便隻聞新人笑了。
節目的模式和内容,與之前沒有太大的改觀,小雪隻是在半點報時的前或後加了一首歌曲,又在節目即将結束時對當天朗讀的兩篇文章加說一點自我感想。
“故事中的兩人會繼續他們的故事,我們的約定會在明天如期而至。感謝大家的收聽,明晚二十一點,準時相約。再見!好夢!”
晚上十時,小雪下播。谷蜜首先将手機屏幕熄滅,再将收音機關掉,最後将房間的燈也關掉。這一天便結束了。谷蜜最喜歡一天裡的這一小時,這是完全屬于自己的一小時,什麼都不需要思慮。小雪的節目一結束,谷蜜所看的網文小說正好結束一章節。那是一個不知名的小作者寫的愛情故事,搭配着小雪的節目,頗有點相得益彰的感覺。最大的好處就是,不需要額外動腦子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