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吞咽下去，卻沒忍住反胃，沖進影音室的衛生間，一口氣全吐了，好一陣都沒緩過來，趴在馬桶上，又幹嘔了幾下。

直到心理上覺得差不多了，才擡手按了沖水按鈕。

他起身俯在洗手池鏡前，看向鏡子裡的自己，眉尾泛着詭異的紅，像個紙紮人。

為什麼想問陳隅她是誰？

陳隅電話那頭的女生是誰和你有關系嗎？

陳隅家裡那麼多同輩，就不能是哪個妹妹嗎？可……就算是妹妹，要那樣說話嗎？

他從來沒有那麼和祁願說過話。

“有病。”祁頌嗤了聲，點評鏡中人。

「“你暗戀我？”

“我是直男啊！”」

「“有女朋友嗎？”

“沒。”」

「“你是覺得我幼稚嗎？”“但我告訴你，我就是能做到。”」

「“可是祁頌，你真的什麼事都沒有嗎？”」

「“除了你，沒人值得我這樣。”」

「“這個島叫Eros，是希臘神話裡美神和愛神小兒子小愛神的名字。”」

「“我知道你想跳。”“隻要我先下去，就能在下面确定你的安全。”」

寰星那天随口說的玩笑話，還有陳隅在他眼前疊疊不休的那些話，他竟然每一句都記得這麼清楚……這些話本來就是飲鸩止渴，左一天右一天總會毒發的。

本來也早就意識到了。

直男。

直男挺好，祁頌扯了扯唇角，嘲笑鏡中的自己，“誰不是個直男？”

不過就算不是直男又能怎麼樣呢？去追陳隅？讓陳隅把這輩子搭在自己身上？

配嗎？祁頌你配嗎？

他打開水龍頭，猛沖了把臉，抽了幾張紙巾擦幹洗手台和鏡中的水珠，整理好衣服，再次回到那片投影幕布前。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田希和祁願如約來接祁頌。

在電梯裡，祁願顯得有些站立不安，她想給田希打個預防針，卻不知道怎麼開口。

祁願：“田姐？”

田希從包裡遞了顆布洛芬給她，“生理期？待會喝了藥，去車上拿幾個暖貼。”她注意祁願好一會了，站立不安的。

“沒有。”祁願把藥推給她，想了想又拿回來，要是待會田希用得上，她第一個給她放嘴裡，“田姐，你有帶速效救心丸之類的嗎？”

“還真有。”田希莫名，“在車上，不過可能過期了，你心髒不舒服？”

祁願：我怕你心髒不舒服。

“實在不舒服，這趟别跟了，請假去醫院檢查，心髒問題可不能拖。”田希是女強人，但體貼下屬，平時最看重身體健康，她帶着祁願敲門，“祁頌跟我說過，你身體有什麼不舒服，第一時間去醫院。”

“嗯嗯好的。”祁願跟在她身後乖巧如鹌鹑。

祁頌打開門，示意她們進來。

田希點頭，跟祁頌打了個招呼，熟門熟路往衣帽間走，“小願身體不舒服，這次我來幫你收拾行李。”

“不用田姐。”祁願一個大跨步擋在她身前，“我來，私服搭配都定好了，很快就搞定，你跟頌哥對流程吧。”

祁願這麼大動作，田希被她搞得懵了一瞬，“那我……”

主卧傳來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音，“過來我幫你卷個造型！”

田希沒說出口的話：幫你簡單弄個造型。

“哈哈。”祁願幹笑兩聲，給田希做心理鋪墊，“隅哥也在啊？你倆剛睡醒？不是……你倆昨晚睡挺好？不是……咳。”三生三世桃花，祁願在心裡自己罵自己，什麼破嘴，沒實力啊，“那個，我是說隅哥還會做造型呢？真厲害呀，哈哈。”

祁頌全當沒聽見她的話，叮囑她，“你把這幾天要穿的放行李箱就好，其他的别動。”

“其他……？隅哥給你整理的？”祁願看他眼色，得到了答案，果然是。

問完立馬溜了，“好嘞！”

田希緩了緩心神，咬牙确認，“裡面的人是陳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