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明把行李箱從後備箱取出來,推着過來時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窗,過了一會,車門才從裡邊打開,人也從車上下來了。
魏心文吊着腦袋挂在車門邊上,也不說話,洲明看了他一眼,按下車鑰匙鎖好車門,徑直推着行李箱往前走。
海城一中濱江分校,洲明和魏心文的高中校區,臨江,擁有極佳的江上風景,就是新校區靠山,安靜了些,正是上課時間,外邊沒什麼學生,車道上也冷冷清清。
洲明走了一段距離,回頭看那人還耷着頭站在原地,無奈歎一聲,隻好又退回去。
也是沒料到平日裡聽話乖巧的人提到上學就這樣抵觸?
洲明跟他面對面的站着,這會多少有些無計可施的無奈,魏心文背着手,安靜無聲的站着,地上有銀子一樣往下紮着眼,突然,眼前置來一張俊顔,因為洲明當時為了看到他的表情是故意彎腰從下邊探過去的,看見他埋在一堆頭發裡的臉猛地往後倒仰着拉開距離,途中眼瞳收縮,跟受了驚吓一樣,往後縮着腦袋瞅他。
這會看清了,他跟焉了吧唧的植物一樣皺着臉,但沒哭,洲明松了口氣。
洲明是不怎麼會哄人的,該說的昨晚上都說過了,這會兩人相看無語呐呐無詞。
“跟我來。”洲明又把行李箱裝車裡,起身往校門另一邊走。
明顯不是去學校的路,魏心文猶豫了一下,跟了上去。
直走了半條街,到了巷子進去,找到一家理發店,洲明進去,跟理發師指了指慢半拍進門還在四下亂瞅的魏心文:“給他把頭發剪短一點。”
這麼長頭發,上課能看見黑闆嗎?
洲明表示很懷疑,所以打算先帶他來理個發。
被理發師請到妝台前坐下,魏心文一臉忐忑,他覺得頭發就是他的屏障,剪掉頭發失去屏障他會很不自在,而且他不喜歡有人碰他的頭發!
盡管他已經表現的很克制了,但理發師雙手一落在他頭上還是感覺到他全身的僵硬,棱着身闆,一碰他就往另一邊縮,幅度小,但實在影響操作。
“這位同學,你這樣總亂動,我很不好下刀,一會剪不齊可就不帥啦。”
加上魏心文總跟應激的小獸一樣從鏡子裡斜楞着眼瞪他,搞得理發師有些摸不着頭腦的無語,不就剪個頭發嗎?怎麼跟要了命似得?
“我來。”洲明上來,接過理發師的剪刀,看魏心文也在看他,故意撸了把長毛:“怎麼這麼多事?”
他說的平靜,看臉色不知道是不是生氣了。
魏心文被他揉的沒脾氣,糾結的坐着,知道今天這個頭是非剪不可了,隻好瞪着洲明手裡的剪刀,說出今天的第一句話:“我頭發裡有毛細血管,你剪它我難受。”
洲明噗嗤笑一聲,魏心文就知道他沒在生氣。
“那我剪輕一點。”
然後在理發師的指導下,剪的……咳,剪得的不怎麼樣。
洲明看着魏心文前面的妹妹頭劉海,跟狗啃了似的,覺得有點對不起他,低聲問:“你在學校裡沒交女朋友吧?”
魏心文半眯着眼還不習慣前方視線的通透敞亮,聞言莫名其妙瞥一眼洲明,他今天能容忍洲明動他的頭發,是下了很大很大的決心,别人是摸都不讓摸的,耐心告罄的他現在隻想趕快洗個頭,從這間理發店裡出去!
洲明被他瞪了眼,還挺稀罕,但無論魏心文這妹妹頭如何,也總比他原來的原始森林要強,被撓亂的劉海間露出潔白的額頭,看起來有些二,然一雙雪色秀氣像朝霞一樣霧霭霭的眼睛露出來,連睫毛都是極淺淡的顔色。
洲明這會細瞧他眉眼,竟有幾分驚心動魄的秀麗,以前沒留意到他鼻尖間有顆小痣,是他缺了色素的五官上唯一的顔色,是很難描述也很難忽略掉的一張臉。
洲明幫他洗頭,期間看他難受平躺着,擰着能夾死蚊蟲的眉睫,皮膚顔色極淡,皮膚薄的地方都能看到青色血管,一路往下蔓延,稱的脖頸雪白又極脆弱。
魏心文是真難受了,被伺候的不舒服,洲明不得不簡單給他沖了泡沫扶他起來,帕子剛搭在頭上,就被他搶過去自己在頭上囫囵擦拭着。
最後吹風機也沒有用武之地,頭發叫帕子擦的半幹,就頂着一頭毛茬出了理發店。
剪了頭發,他人看起來精神多了,洲明又帶他吃了午飯。
回校的時候,魏心文反抗很激烈,大街上洲明不想跟他拉拉扯扯,任他嘴巴都秃噜脫皮,人都聽不進去道理,洲明有些着急上火:“不去讀書,你想幹什麼?”
就是跟外人,洲明也很少這樣冷肅着臉去講話。
昨晚洲明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之後洲明要随隊打KPL,跟國賽不同,KPL是職業聯賽,管理和要求非常嚴格,不可能再像國賽一樣帶着他打比賽。
魏心文咬牙堅持:“我不打比賽也可以,我可以直播,直播也能賺錢。”
“你要做一輩子的直播嗎?”洲明黑眸深邃,不轉眼的直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