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沈東白見阿喜情況穩定後,目光便停留在了陸淮元身上的陣法上。因為他無法想象封印陸淮元的人到底是有多恨他,這陣源源不斷地吸取着他身上的靈力,讓他感受着自己一點一點地枯竭,這跟淩遲又何區别?
最終還是忍不住心裡的好奇,他走了過去。他趴在石床上,用袖口輕輕地擦拭着被灰塵覆蓋的符文,一個字一個字地辨認着。
看到最後,他突然反應過來,這陣被人重新補過,新添的幾處符文還殘留着熟悉的氣息。
思緒飛轉,等他想起這熟悉的氣息出自何處時,後頸猝不及防被重重地一擊,整個人倒在了地上。
失去意識到最後一刻,他看到了阿喜緩緩靠近的臉。
他看着石床上的符文,臉色不大好:“阿喜在一個月前補過這陣,彼時我正在加強封印,兩陣雖說都是封印陣,符文卻大不相同,陰差陽錯地打開了單向陣門,外面的人進得去,裡面的人卻出不來。”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轉過頭問:“所以,你就是在那時醒過來的吧。”
蜘蛛精沒想到這小娃娃懂得還挺多,說得大差不差,道:“不錯,但你有一點沒料到。”
“陸淮元已經逃了出去。”李洛翡道。
蜘蛛精臉色一頓,他轉過頭望着她。
沈東白不可置信地問:“他不是才被阿喜帶走了嗎?而且這陣法裡面的人根本出不去。”
李洛翡道:“我在上面遇到的羅玉珏與這位……”話說到一半,她突然轉過頭,還不知道這位大妖前輩叫什麼。
蜘蛛精提醒道:“我叫姜默。”
她點了點頭,繼續說:“你們的術法如出一轍,起初我隻是有些懷疑,現在知道阿喜所言并不可信,便更加笃定了。我想也是在一個月前,你醒了過來,而陸淮元的一縷殘魂也逃了出去,附身在羅玉珏身上。”
姜默并未否認。
沈東白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他低頭總結道:“你是他的靈獸,他會你的術法也理所應當。”
他沒有靈獸,隻是聽父親提過,有些冒進之人會強迫靈獸獻出自己一部分的靈髓,便可獲得靈獸的部分靈力,還會得到他們獨門術法。
這也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想要得到高階靈獸。
“所以幕後之人就是陸淮元,他做的這一切就是引人來破陣,将他的身體放出來。”
李洛翡卻注意到另一點,她注視着姜默的眼睛,問:“阿喜當初封印了陸淮元,現在為何又要救走他,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
沈東白聞言,也看了過來。
蜘蛛精冷哼一聲,避開李洛翡的視線,并不想搭理他們。
忽然,他瞥見一隻毛茸茸的爪子伸過來,再次抓住了那根捆妖索,他暗叫不好。一陣熟悉的痛襲來,又是那半張臉着地,臉皮在地上摩擦,那隻死兔子竟然拉着他在地上轉圈。
在轉了十來圈後,他屈服了。
兔子這才停下,他躺在地上,眼前模糊不清,還有點頭暈,緩了一會兒才看清面前的人。
李洛翡在他面前蹲下,道:“你早一點将真相告訴我們,我們才能早點出去,而且阿喜中了你的毒,怕是撐不了多久,我們沒時間了。”
姜默沉思幾瞬後,妥協道:“我猜她想給梅塢山莊的大小姐報仇吧。”
沒想到這還是一樁前塵往事,沈東白不由得問:“那位大小姐是陸淮元殺的?”
“聽說是的。”
“為什麼是聽說,你不是他的靈獸嗎?”李洛翡不解道。
李洛翡的神情中帶着探究,就好像他是靈獸,陸淮元在做這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時,他一定會是陸淮元的幫兇。
姜默:……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像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過了許久,他又不得不睜開眼睛,道:“十年前我被妖販子抓到了暮蒼閣,後來又被陸淮元買了回去,那個時候我被暮蒼閣的人折磨得不成樣子,無法為他做事,他便取了我的部分靈髓。之後我就一直在後山修養,直到一個月後,我察覺到他有異,前去相助,卻被一同封印在這底下。”
這麼說來,姜默是無辜被牽連的。
沈東白替他感到不值,“你在這裡的十年全是因為陸淮元,那你還這麼護着他?”
姜默道:“他活着,我還有逃出去的希望,他要是死了,我連希望都沒有了。”
沈東白歎了一口氣,道:“你就不會找鑰匙嗎?”
姜默認真道:“我找過了,沒找到。”
李洛翡問:“這下面的所有地方都找過了?”
姜默搖頭:“我身上封印未解,走不出這條過道。”
沈東白頓了頓,他們也在其他地方找過了,一無所獲,他忍不住道:“鑰匙該不會在阿喜身上吧?”
周圍頓時沉默下來,目前隻有這一種可能了。
當時阿喜故意将他們騙到這裡來,也是為了帶走陸淮元吧。那她會帶去哪裡?隻是簡單地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