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淮元收回了自己的手,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道:“我不會動羅玉珏,隻要你老老實實地待在梅塢山莊。”
穆绾卻忽地笑了,道:“你真以為自己能活着從這裡走出去?”
陸淮元似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微微一勾,道:“就憑你?”
語氣中盡顯輕蔑。
一道寒光閃過,陸淮元來不及多想,身體本能地後退了幾步。
再次擡眸時,就見穆绾手裡多了一把匕首,瞬間劃破了掌心,殷紅的鮮血如泉湧般汩汩流出,滴落在光亮的地闆上。
頃刻間,隐匿于地下的陣法驟然發動,數道金色符文将陸淮元圍在其中。
見此情景,李洛翡完全呆住了,她懂得陣法不多,恰好能認出此陣。
隻因當年李昭就是死在這個陣法下,布陣者需以自身血肉啟陣,再以全身靈力封陣,所以布陣者皆會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世人稱它為蝕月禁法。
穆绾怎麼會蝕月禁法?
忽然,李洛翡想起來陸淮元說過的那句話,故人之女。她不禁眉頭微蹙,母親難不成與梅塢山莊有什麼關系?
耳邊傳來的震動,使她驟然回神。穆绾的修為不足,無法完全運作此陣,陸淮元運用靈力強行撕開了一道口子。
這陣兇險淩厲,在他沖出陣法一瞬間,隻覺得有千萬柄尖刀刺破身體,劇痛瞬間如洶湧的潮水将他淹沒,他的神情痛苦不已。
而穆绾此時也被陣法反噬,她的嘴角緩緩溢出一絲血迹,緊接着一口鮮血猛地從她口中吐出,滴落在地面上。
她的身形一晃,整個身子倒在在血泊裡,看着陸淮元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可惜,就差一點……
地上的人緩緩漸漸地阖上眼皮,阿喜始終一言不發注視着,直到穆绾将要咽氣時,她才從屋頂上跳了下來,用濕漉漉的鼻子在她的臉上嗅了嗅,時不時伸出舌頭舔淨她臉上的血迹。
過去了許久,地上的人沒有半點反應。
李洛翡走近了看,察覺到穆绾沒有了呼吸。雖說蝕月禁法沒有完全啟動,可方才釋放出的那一股法力盡數打在了她與陸淮元的身上,陸淮元靈力高深,尚可擋一擋,穆绾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就在她以為沒有轉圜的餘地的時候,阿喜變成了人的模樣,她伸出一隻手放在後頸處,咬着牙一點一點将脊骨扯出了半截,随後一聲脆響,脊骨斷成了兩半。
後背鮮血淋漓,她像是感覺不到疼一樣,沉默着将那半截脊骨化成了一股靈力,融進了穆绾的身體裡。
緊接着她的指尖長出尖銳的指甲,輕輕劃破了自己的額頭,指尖沾了點鮮紅的血,再取出一滴穆绾的心頭血,混合在一起,融入了自己的額頭。
須臾,脊骨散發出的靈力沿着全身筋脈遊走,穆绾肉眼可見地活了過來,有了微弱的呼吸。而阿喜道額頭也在此時多了一抹血色,片刻後消失了。
就像當初她與雲珘簽下靈契那樣,她們簽下靈契了!
原來傳言都是真的,血月狐的脊骨真能救人性命,隻有簽下靈契才有效。
阿喜探了探穆绾的脈搏,确定沒有大礙後,才起身離開。
她是要去找陸淮元了。
怪不得她要等穆绾失去了意識才出現,如果穆绾知道她要做什麼,是無論如何都不肯的。
夜色如墨色渲染一般,沒有半點波瀾。一陣強勁的風猛然吹過,屋門大開,有人搖搖晃晃地跑進了進去,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他虛弱地趴在書案上。
屋内響起吧嗒、吧嗒聲,像是有什麼液體落在地面的聲音。
陸淮元撐起身子,掀開衣袍,低頭一看,整個手臂布滿了血痕,觸目驚心,還有逐漸蔓延的趨勢。
随即,他試着運用體内靈力,平日裡活躍湧動的靈力此刻猶如一潭死水,半點生機都沒有。
“來人,來人……”
始終沒有人應聲。
陸淮元隻好拖着身體走出院外,恰好遇見兩位守夜的外門弟子。
他們見了陸淮元,恭恭敬敬叫了一聲“陸莊主。”
“怎麼就你們二人?”他蒼白的臉在夜裡顯得有些詭異。
兩位弟子覺得奇怪,守夜向來都是輪番值守,每次都是固定的兩人,莊主怎麼會不知道?
陸淮元沉聲道:“去把巡邏的人喚來,我有事交代。”
兩人忙不疊就去了。
等到阿喜踏入這裡時,滿地狼藉,陸淮元已經抽掉了最後一個人的靈髓,吸入了上面為數不多的靈力。
地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不少人,轉眼間皆煙消雲散了。
若不是莊内高手都不在,他根本用不上殺掉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