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晨沒有很認真地打量跟前的二人,隻是在他們的身上掃了一身,便大概知道跟前的人,大概與淩淵一樣,是冥界使者。
雖然款式不同,但白雨晨還是看得出來,他們背後的鐮刀便是勾魂鐮,隻是淩淵的勾魂鐮有着金色波紋,而且刀柄末端鑲着藍色寶石,比跟前的人身後的勾魂鐮要華麗一些。
白雨晨不想與使者有任何交流,便把頭稍稍低下來淡淡道:“朋友。”
其中一人聞言,低笑一聲:“朋友?”
又聽另一人在這個耳邊低語:“喂,你看看袍子。”
說到袍子,白雨晨便想起昨夜初見淩淵之時,他便留意到淩淵所穿的袍子,下擺之處有金邊海紋繡着,而且那時候雖然身處黑夜,但淩淵的一頭銀色長發,與那金邊黑袍,在月光之下就顯得格外耀眼,以緻白雨晨隻是看了一眼,便記在了腦海中。
此時,他的視線正好落于那二人的衣擺,這二人的衣擺卻沒有金邊,隻是一件普通黑色袍子。
白雨晨不禁皺眉,心感失策。
若此處并非冥界,自己也并非神官,身上隻有淩淵渡過來的可憐陰氣,他現在大概已先發制人出了招 ,把這些人先打倒再逃走。
可他現在要是把淩淵渡給他的那一丁點陰氣也用掉的話,他的身份馬上便會被識破,先不論自己是否能瞞過孟婆的眼睛,就連是否能從這裡逃走也是一件未知之事。
而且他背後的可是冥界太子。
冥界太子如今昏睡在他的背後,他要對這些人說什麼?
你好啊,我救了你家太子哈哈,你能帶我去孟婆那嗎?
然後人家就會謝過自己,還對他跪謝不成?
雖然也有這個可能。
但若然相反呢?
一刀劈下來,他大概就立刻回到天界了,碎掉的那種。
還是先逃跑為妙。
好漢不吃眼前虧,逃跑并不是什麼可恥之事,隻要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的腳已儲力,待一會兒刀刃向他斬來,便會發力向前狂奔而去。
怎知做好了逃跑準備,對方突然把雙手抱拳向他下跪:“恭迎太子回城!”
這他娘的真跪謝啊!你們這些人就沒半點懷疑嗎!
白雨晨的心情有點複雜,一時不知道要對跪下來的二人說什麼,路人也紛紛看了過來,看見那二人跪在地上說着恭迎太子,然後整條街都陸續跪了下來,隻剩下白雨晨背着淩淵獨立于人群之中。
就在白雨晨不知道走好還是留好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懶懶的聲音:“吵死了,回府。”
其中一名使者響亮地應道:“是!”
白雨晨滿臉問号:回府?回什麼府!我們要亡川啊!你是有多想家!
他托着淩淵的手用力抓了抓淩淵的臀部想要把他弄醒重新說一遍,但淩淵還是睡得死死的,怎麼捏也醒不來。
跟前下跪的人與旁邊的同僚站了起來,先是向白雨晨再次抱拳躬身:“在下鄭元亮,這位是我的同僚胡宇。”
然後便看着白雨晨,滿臉笑意。
這二人并不像淩淵一樣有着一頭銀色長發,而是一頭烏黑到像被墨汁染過的頭發系于腦後,保持着抱拳的姿勢,笑臉也一直維持着,像是等待着白雨晨的回話。
白雨晨雙手架在淩淵的膝下不便抱拳回禮,壓着焦急點頭道:“白晴天。”
當然不能用真實名字,萬一如果有人識破了自己身份就會變得十分麻煩。
隻是他報的這個名字,讓身後的淩淵發出一聲輕蔑:“難聽死了。”
“要你管。”
然後又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淩淵似是又睡了過去。
……不是,你這是醒了還是未醒?你倒是讓他們去亡川啊!
鄭元亮與胡宇也沒想耽誤太多時間,其中一人拿了白雨晨看見過的小盒子,對着小盒子說:“派車過來。”後不久,一輛黑色的車便駛過來。
鄭元亮打開了車門,白雨晨一時也不知道用什麼借口讓他們到亡川那邊去,隻好跟上。
他讓白雨晨與淩淵進到車裡後,自己也坐了進去,胡宇則坐到副駕的位置。
車子在街道中行駛,白雨晨表面雖然平靜,内心實在驚得不行。
這是什麼東西!竟然能把人塞進去後以極快的速度向前奔去!
白雨晨坐在後座的中間,他有意與靠在車窗的淩淵拉開距離,把屁股向鄭元亮那邊挪了一些,臉上滿滿是嫌棄。
鄭元亮正色道:“白先生,太子殿下發生了什麼事弄成這種模樣回來?”
白雨晨淡淡道:“在凡間打了一架,就這樣。”
他太過輕描淡寫,以至鄭元亮好像知道了發生什麼,又好像不知道了發生了什麼,一時竟愣愣地不知道應該如何接下去,倒是副駕的胡宇接道:“是白先生救下太子的?”
“不是,路過。”
他不能說這架是他與淩淵一起打,打完之後再落到冥界的。
他雖然并不知道冥界的規則,但他知道,幽浮于凡間不到冥界的亡魂,多數都是有怨念或執念的魂,這些魂一般情況下會讓冥界使者去把魂勾回來,放着不管也不是不可以,但也需時常監察着這些魂魄的動向,有沒有變成邪祟的可能。
萬一變成了像方才的那種邪祟,那淩淵便必須把這魂勾回冥界鎮壓法落了。
可他本來就不是什麼亡魂,而且要是亡魂,他也隻能是這種有執念的亡魂,絕對解釋不了為什麼在凡間逗留。
所以說路過,就是最好的,起碼他沒有說明地點,路過,可以是在凡間路過,也可以是冥界路過,怎樣也是好的。
隻是那二人皆是愣住了,等待着白雨晨把好像未完的話說過,但等了好一會兒,白雨晨還是沒有想要再說什麼的意向,又讓這二人有些無語。
好吧,你說路過就路過吧,反正淩淵第一句說的話,并不是讓他們救他,也不是讓他們把白雨晨殺了,而是說回府,那可以肯定,白雨晨并不是讓淩淵變成這種模樣的人。
可他們卻猜錯了,讓淩淵變成這種模樣的人,正正是白雨晨。
說話間,淩淵輕哼了一聲,似是歪在車窗那邊靠得不舒服,頭便向白雨晨的方向倒去,怎知快要倒在白雨晨的肩膀時,白雨晨便一隻手撐住了歪過來的銀色腦袋,啧了一聲,便把他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