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距離,隻要他稍稍向下壓去一些,他與淩淵的嘴唇,便能再次碰到一起去。
淩淵看他突然看着自己的眼睛,又把線視落在自己的嘴唇,心跳也是快了一些。
就算自家的侍從替他自己更衣什麼的,也沒有與其他人有如此這般近過,這個突然出現,突然與自己過招,又突然把自己壓在身下的人,怎麼就讓他有一種心髒快要跳出來的感覺。
“殿下!”
旁邊胡亮的聲音響起,打破了二人間眼睛的交彙。
白雨晨把視線移開,繼續努力支撐着身體,直到胡宇把他移開,淩淵才從他的身下被扶了出來。
雨沒有停,一直繼續哇啦啦地下,把地上的泥濘濺起,把在外面的人濺了滿身。
“殿下,今天我們先在這裡住個店,換了這身衣裳再作打算吧。”
淩淵看着自己一身髒,沒有反對,點了點頭,走了兩步又停住,然後向白雨晨道:“你也來。”
白雨晨有些愣然:“我?”
“對。”
白雨晨确定自己沒有聽錯,這位惹人厭的淩淵,會邀請自己一起住店?莫不是太陽要打西邊出來了?
“為什麼?”
淩淵沒有多大的感情起伏:“你赢了。”
然後便轉身向飯館的方向走去。
白雨晨才回過神來,淩淵的意思,莫不是說他輸了,所以他是自己的人?
白雨晨心裡忽然就美滋滋的,又生怕旁人看見自己的神态,以輕咳掩蓋,便跟了淩淵進店去。
鄭元亮當然沒有讓白雨晨與淩淵住在一起,而是另外在遠一些的地方開了一個房間給白雨晨,而兩位侍衛則在淩淵旁邊的房間住了下來。
店家送來一身幹淨的衣裳,白雨晨被雨淋,身上這身也被泥弄得髒亂不堪,便洗了澡,然後把衣裳換上。
他拭着濕潤的頭發,走到銅鏡之前,看着鏡中的自己,忽然思緒被鏡中之人拉到了許多許多年前,那個久遠得幾乎讓他忘記了的年歲。
紛争,戰亂,饑餓,寒冷。
他活在阿鼻時代,他已記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在那個時代活下來的,隻記得那時候自己已是一名武将,為了平民而戰,為了自己的國家而戰。
他摸着銅鏡中的人,忽然一笑,喃喃一語:“想什麼呢,都過去那麼久了。”
久得他已把大部分事情忘記,隻依稀記得自己飛升之時,是在龍潭之旁,伴潭水飛升,故此成為水系神官,再成為現今的雨神。
“明明是冬天,下了雨,結了霜,成了冰,但為何隻有那處的潭水沒有受到影響?”
記不清了,飛升的時候神官皆需忘記部分紅塵,隻記住人間苦難,天帝之意便是:莫忘初心。
白雨晨歎了一口氣,從銅鏡中移開了視線,又走到了窗邊,看着外面正在下雨的街道,這種古舊的感覺,确實是他久違的,雖然忘記了部分,但總有一種讓他說不出來的懷念。
一身古裝馬尾長發,也正是古時常見裝束。
飯館的掌櫃為白雨晨準備的衣裳,是之前一些旅客留下來的,白雨晨長得太高,以至穿着這身衣服,衣擺還吊在空中,看着就别扭,但白雨晨沒有任何想法,有衣服穿就好,管他好不好看的,他長着這張臉,也不是白長的,看他的臉就夠了。
走到了淩淵的房間前,胡宇守在了那裡。
“我找他。”
“待我通傳。”
白雨晨也沒有硬闖的意思,就等胡宇向内通傳,過了一會兒後,胡宇便笑着,讓白雨晨進去。
可白雨晨怎麼覺得,這個笑容有點不對勁?
但他也總不能對自己下殺手吧,畢竟自己什麼也沒做。
沒有多想,還是踏了進去,胡宇便又把門輕輕關上。
房間大概是這飯館最大的一間,裡面除了一張大床外,還有一個屏風擋着,那邊的地上有些水迹,白雨晨猜想,那大概是沐浴的地方了。
屋子中沒有淩淵的身影,白雨晨便知道,淩淵在屏風之後,他這是在沐浴?
不對,沐浴的話定有水聲才對,但那邊卻沒有,而且他要是在沐浴的話,也不會讓胡宇放自己進來才是。
“找你說些事情。”
淩淵嗯了一聲,卻不見人影,白雨晨便又續道:“你知不知道,孟婆如果把人帶進去幻境,幻境的時間,與外面的時間是不是一樣?”
淩淵卻沒有回應,這讓白雨晨有些懵了。
“喂殿下,你嗯完之後又不哼聲是幾個意思?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你怎麼就幹脆不哼聲了?”
自己剛才也沒有傷到淩淵的喉嚨才對,怎麼嗯完之後就沒有反應了?
不對勁!很不對勁!
莫非人被自己打傷了,昏在了裡頭?
白雨晨正欲往屏風那邊走去時,屏風之後便走出了一個人來。
他看着白雨晨愣着,白雨晨看他也是愣着。
就如在凡間的浴室一樣,淩淵現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