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上官醫現在顧不上這件事,因為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刷碗。
行香不在,下人們也不敢随便進她的房間,她看着桌子上那麼大一團“麻煩”,最終決定親力親為。
穿過來之後她幾乎沒怎麼幹過活,剛開始她還挺享受的,但随着時間推移,上官醫覺得她再不做點什麼,恐怕就真的要迷失在“丞相千金”的殼子裡了。
簡單用簪子挽住頭發,套上一件淡綠薄外衫後,上官醫便端着碗和剛點燃的燭台出了門。
屆時天色黑壓壓一片。由于那位續弦夫人回來的緣故,大部分下人都被調了過去,她的院中幾乎沒什麼人,隻剩幾個小厮在院門外看守。
上官醫一路暢通無阻地來到小廚房。
她院中的小廚房與前院的大廚房不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就是前院的廚房更大。
借着月光與燭光,她先把手裡的碗筷放在案闆上,然後一手握着燭台,一手拿着木瓢取水。
接着随便找了個木盆,把碗筷放了進去,木瓢不算大,大約舀了四五瓢才淹沒碗的半身。
上官醫撸起袖子開始洗碗,隻是那兩邊袖子總會滑下來。
她見過古裝劇裡的方法,就是把繩子從袖子下穿過再綁在脖子後面,這樣就可以防止袖子滑落。
上官醫解開綁在米袋上的布條,準備試試,結果差點原地絞死自己。于是她又把布條還給了米袋。
而後靈機一動,抓着兩側衣袖向後扯,将兩對長長的袖子系在背後。
但是這樣袖口處便禁锢了她的雙手,于是上官醫又把袖子縷到肩膀處,露出兩條活動自如的胳膊。
她不禁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全然忘了剛才差點自殺的事情。
四周非常安靜,除了水聲就隻有她自己的呼吸聲。
換做以前她會害怕,這黑燈瞎火的她大概會被吓暈。但如今她竟然巴不得能出現阿飄把她帶走,說不準被吓死之後就回去了。
畢竟這個方法是她所能想到的最簡單且最不痛苦的回家方式。
雖然心裡這樣想,可當聽到附近有走動聲時,她還是繃緊了身體,心跳也異常加速起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她慌忙放下手中的碗,準備蹲下身子藏起來,結果一轉身便看見身後那站得直挺挺的身影。
“啊!鬼啊!!”
上官醫神色驚恐,不停地喘着粗氣,本想轉身跑開,卻被身後的“鬼”給抓了回來。
“救命!救……唔!”
“是我。”
耳邊那富有磁性的聲音響起,上官醫仔細一看才發現“鬼”是趙世清。
頓時臉上白一陣黃一陣黑一陣。
“你有病吧!杵那兒玩什麼cosplay!”
趙世清聽不懂外語,但好像聽出來她說的“考試不累”。
“秋闱還未到。”
上官醫聽着他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面色不善的抿抿嘴,反正也不指望他能回答出什麼。
“大半夜你怎麼在這?”
趙世清卻反問到:“那上官小姐又為什麼在這?”
“你廢話啊,這是我院子。”
上官醫伸手指了指木盆裡的瓷碗:“刷碗。”
趙世清順着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木盆中泡着一個瓷白的碗和……三四個盤子。
他不慌不忙的擡頭看着天上,不久開口說:“賞月。”
上官醫也跟着擡頭看天,隻看到了黑蒙蒙的一片,連星星都沒有。
她當然不相信,但趙世清做了什麼她也不想刨根究底,畢竟救過她的命。
碗刷好、擺放整齊後,上官醫就開始擔憂起行香,心裡糾結不斷。
具體表現如下: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早知道下午就該跟着那丫鬟走!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世上哪有後悔藥啊,既然事已至此那便接受吧。
“那到底是救還是不救?”
“救!行香跟着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就真的忍心她被人虐待?”
“不救!行香是誰?充其量算半個同事,萬一去了連累自己怎麼辦?”
“你真沒人性!你能逆轉風評多虧了行香在外奔走,你竟然一點兒不懂感恩?”
“放屁!真相明明是趙醫官故意讓她聽到的,要感謝也要感謝趙醫官啊,而且他後面還用小号發了澄清書,不是比行香更值得感恩?”
“你偷換感念!”
“你混淆視聽!”
“你不知感恩是個白眼狼!”
“略略略?”
上官醫一個頭兩個大,想救又害怕,不救又内疚。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趙世清,嘴角也不自然揚起一抹笑容。
上官醫清了清嗓子,試探性開口問到:“趙醫官,你月賞完了嗎?”
趙世清回了她一個淡漠眼神,搖了搖頭道:“賞不完。”
知道心思被拆穿的上官醫隻能尴尬的抽動着嘴角,等待眼前人把月賞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