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敬的各位乘客,現在是北京時間晚上十點,飛機即将降落墨城機場,地面溫度零下三攝氏度,飛機正在滑行,為了您與他人的安全,請先不要站起或打開行李架......”
飛機内嘈雜的聲音如同江水猛烈地灌入趙含羞的五官,驚的她猛地一顫,連帶着坐在她旁邊的大媽都被吓了一跳,躊躇片刻後,滿目關切地注視着她:“小姑娘,你沒什麼事吧?
頭頂的汗珠密密麻麻地分布在額頭上的每一個角落,将她的劉海擰在一塊。
趙含羞穩了穩即将跳出胸腔的心髒,側頭對着大媽露出一抹不太自然的微笑,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大媽看着趙含羞留着一頭利落的短發,一架金絲眼眶立在她高挺的鼻梁上,杏眼櫻唇細眉,左手腕上帶着一圈墨綠色的翡翠镯子,襯的她皮膚皙白嬌嫩。
看上去就是個好姑娘家的模樣,頓時放下心來,還順便和她唠起了家常,“姑娘,你來墨城是要做什麼呀?”
趙含羞經受不住大媽炯炯有神的眼睛,慌忙斂神看向窗外,清透的聲音仿若一根銀針刺破黑壓壓的雲層:“工作。”
“工作?姑娘你是做什麼工作的呀?”大媽笑着問道,順手從她抱了一路的塑料袋裡拿出一顆紅彤彤的蘋果遞向趙含羞。
大媽手裡的蘋果在空中散發出一陣清甜的香氣,趙含羞并沒有接,隻是用餘光打量着那顆蘋果,轉而又打量了大媽一眼。
大媽隻當是小姑娘害羞,晃了晃手裡的蘋果:“我自己種的,你别嫌棄啊。”,那顆蘋果最終被大媽快速扔到了她的手裡,握着手中沉甸甸的蘋果,趙含羞扯出一絲笑容:“我是一名律師。”
“律師!律師好啊,姑娘。不知道你有沒有男朋友,我兒子是一家公司的高管,長得帥,性格沉穩,工作能力強,就是吧,到現在還沒有找到女朋友,姑娘,要不要我介紹你們兩個認識一下。”
大媽越說越來勁,唾沫星子漫天狂飛,将趙含羞逼到了椅子和窗戶對着的小夾角裡。
趙含羞淡淡一笑,眸光一閃一閃的像一顆白淨透亮的玻璃珠,鮮紅的蘋果倒映在她如水的眼眸裡,劃出一抹紅暈:“不用了阿姨,我已經有男朋友了。”說着,還将左手舉到半空晃了晃,“這就是我男朋友給我買的。”
大媽看着那圈溫潤墨綠的翡翠玉镯,不再多說,隻是遺憾地連連搖頭。
趙含羞是最後一個下飛機的,等她在大廳拿上自己的行李出去時,時間已經來到了十點半。
墨城的冬天是刺骨般的冷,路邊的燈光将雪地照的清白,趙含羞呼出一口熱氣,攏了攏下滑的暗紅色圍巾,将凍得發紅的鼻尖遮住,站在路邊忍不住抖着雙腿。
“怎麼不進去等!”
低沉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一輛白色路虎停在路邊距離她隻有不到一米的地方。
車上走下來一個身姿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襲黑色風衣,一雙黑皮鞋擦得锃亮,可見主人對待這次見面的用心。
看着蔣宇銘瘦削的臉龐,與記憶裡那個模糊的身影重疊交合。趙含羞微蹙起眉頭,不像,一點都不像。
蔣宇銘現在這個樣子和她印象中的那個小胖子已經長得完全不一樣了,這讓她的内心湧現出一絲不安和焦慮。
“含羞草,不認識我了?我蔣小胖啊。”蔣宇銘眼底劃過一絲緊張,鼓着嘴做出一副滑稽樣。從遠處看,就像是一個帥氣的男人為了哄女朋友開心,做着那些奇怪的表情。
噗——
趙含羞抿嘴勾唇一笑,像是春天最明媚的鮮花,綻放出耀眼的光彩。
看着趙含羞漸漸放松下來的肩膀,蔣宇銘内心松了口氣,側身接過她的行李放入後備箱後,領着她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随後啟動車子。
“現在可以詳細說說案子了嗎?”趙含羞将起霧的眼鏡取下一點點擦拭幹淨後重新戴上,又從單肩包裡取出一疊資料,不停翻看着。
蔣宇銘用餘光睨了眼用各種顔色的筆寫滿标注的資料,認真的樣子和高中時一模一樣,都是那麼不苟言笑,像一顆長在岩縫裡的小草。
……
彼時,他們曾是很好的朋友。蔣宇銘記得,那天下着傾盆大雨,天空盡是一片閃爍着雷光的烏雲。
趙含羞就像現在這樣,坐在中間一排靠窗的位置上,低頭認認真真的寫着什麼。
一道閃電在不遠處轟然落下,驚地蔣宇銘噌的一下子從最後一排的座位上跳起來,整個教室裡靠窗的同學都被吓了一跳,連忙從座位上起身,遠離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