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好的差不多了,但朦郁還是找老陳請了幾天假。
好久之前約的看心理醫生,現在都還拖着。醫生已經在催了,等不了那麼久了。
踏進過無數次的心理診療室,這一次卻格外的輕松。
朦郁坐在椅子上,聽着對面的醫生詢問他各類情況。
“最近過得怎麼樣?心情好點了嗎?”
“還可以吧有朋友在就覺得挺好的。”
那就好。
心理醫生注意到朦郁的頭發剪短了,十分的驚訝,放下手中的動作,“頭發怎麼剪短了,剪短了好,看起來精神一些。”
“好幾個星期之前就剪了,腦子裡突然冒出這種想法就去剪了。”
“藥吃的怎麼樣了?失眠還嚴重嗎?”心理醫生看着朦郁的病例詢問他問題。
在朦郁的病曆單上,失眠很嚴重,整宿整宿睡不着,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一些痛苦的回憶,不自覺的眼淚就會流出來,怎麼樣都控制不住。
時間持續異常,原本很微小的情緒問題就變得很嚴重,上次檢查差不多是三個月之前,病曆上還顯示的是“重度抑郁症”,陽光型抑郁症。
陽光抑郁症是一種非專業術語,通常指一些人在外表上看起來積極陽光、開朗樂觀,能夠正常應對日常生活和工作,但内心卻承受着抑郁情緒的困擾。
朦郁這種類型的人在外人面前很容易裝,善于僞裝。他在朋友面前總是把自己包裝的很樂觀,有時候甚至比他們的朋友還要樂觀積極,其實他的内心深處非常的痛苦。
三個月之前,甚至更早之前,朦郁就飽受抑郁症的折磨,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覺,控制不住情緒,隻能晚上偷偷的躲在被窩裡哭,也不敢讓别人聽見。
眼淚就像不值錢一樣,不停的從眼眶中溢出來,各種回憶就像惡魔一樣把他拉入深淵,每晚都是這樣。
朦郁看抑郁症不是僅僅幾次,他初三畢業之後來到臨安,就主動來看心理醫生。
第一次來看心理醫生的時候朦郁情況特别糟糕,整個人就像丢了魂一樣。醫生問什麼他就答什麼,多的一概不回答。醫生對他病情嚴重的來源也不知曉,因為他不主動說些這些情況,壓根找不到怎樣去修補他的心理。
醫生隻能依靠自己多年的經驗來引導朦郁說出一些他關于他的真實情況。
家庭原因居多。
大部分青少年抑郁症都是由家庭等因素引起的。不正确的教育方式和家庭氛圍,潛移默化地影響着青少年的心理。最終慢慢沉澱成一個很嚴重的事情。
近年來青少年因抑郁症自殺不在少數,飽受折磨,處在痛苦之中的也不少。
青少年抑郁症不容忽視,家庭社會應該正視青少年抑郁症問題!
朦郁那時候很消瘦,身上幾乎全是傷。一個人安安靜靜的來看心理醫生,又安安靜靜的走出去。
一個人來治療,狀态真的很糟糕。一個人坐着一個地方不會動,看着一個地方眼睛都不會眨。頭發很長,整個臉幾乎都被頭發遮住。那時候的狀況和現在真的大相徑庭。
第一次看心理醫生,是朦郁自己對自己的一個拯救,他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體上情緒上的變化,但是又無法正确的控制這種狀況。他隻能憑借外界來幫助他脫離這種狀态。
朦郁積極的配合治療,病情有所改善,有的時候睡覺都不需要用藥物來維持,情緒也不像之前那樣。并且,有一個很好的消息,就是重度抑郁症,正在慢慢轉向中度抑郁症,一切都是向好的方向發展。
出了醫院 ,朦郁看着手裡的診療單,擡眼與玻璃中的另一個自己對視,嘴角彎起來。在另一面的自己應該也很開心吧,自己的病慢慢不再糟糕,但是心中的那顆種子,卻在看不見的角落,生根發芽逐步的成長。
精神思想的改變,卻不能主導身體的地位。身體的自己有控制的能力,當精神的種子發芽的時候,身體就占主導。
下午沒有什麼事情,請了幾天的假,也不能光顧着閑在家裡。朦郁就盤算着去哪做一些兼職賺一些錢。
他最近實在是有些缺錢,他覺得應該是他花錢比較大手大腳,看着銀行卡裡的餘額一點一點的縮小,總感覺心裡慌慌張張的。
盡管每個月他都計算就是零花錢,錢總是會超出那個限額。
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朦郁各種生活費,零花錢之類的都是他自己的錢。他不再去接受朦詩給他的錢,反而每次給他打錢的時候,他總是會把錢再轉回去。而朦詩也像沒看到一樣。
朦郁初三畢業的那個暑假一直在做各種兼職,給自己攢上高中的學費。都說初三畢業的那個暑假,也算人生中一個比較快樂的假期。但對朦郁卻不太一樣,他每天要去幹各種兼職,上午做完一個兼職,還要數着時間準時到達下一個兼職的地方。
因為他這麼的拼命,他的學費也慢慢湊齊了,他也有額外的錢去轉給朦詩。他想把這麼多年朦詩壓在他身上的錢都還回去,這樣至少會輕松些。
剛開始的時候都是幾十幾十的轉,後面兼職幹的多,也就幾百幾百的轉,一個月轉個五六次。
那個暑假也算是最難熬的一個暑假,其他和他一樣年齡的孩子在玩耍,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他在做兼職賺錢,雖然苦雖然累,每次早上起得很早,照鏡子,是新的一天。太陽升起,有了一個準确的目标。不再是一個在叢林中迷路的昆蟲。直到有一天,可能會成為一隻飛向廣袤藍天的蝴蝶,用力舞動着翅膀展現出自己最堅強最堅韌的一面。
白晝即将消散,朦郁臉上敷着冰袋,往家的方向走。
手機随意的提在手裡。到紅綠燈路口,照舊在等紅綠燈。朦郁的頭往肩膀方向偏,用力将冰袋牢牢夾住。
手上的動作卻不停,今天做兼職的錢已經到賬了。跟平常一樣,規劃。
把各部分的錢都轉進不同的銀行卡裡,給自己留一部分錢,能夠充飯卡就足夠了。其餘的錢都轉出去,也算是對自己的一種慰藉罷了。
正好擡頭的瞬間綠燈亮了,立馬将手機收好,把這邊的冰袋抓到另一邊敷另一張臉。這個時候天氣都沒有下降的趨勢,朦郁臉上敷着的冰袋,也慢慢的在融化,感受不到寒意。逐漸可以感受到和當時的溫度差不多的。
這個時段人很多,好多都是學生。朦郁看到了穿着臨安校服的學生,他這才想起來今天臨安放假。他有一些東西還放在學校裡自己也不方便去取。陳遙應應該現在還在學校,他收拾很慢,每次放學朦郁和張林秋都要等他好久他才收拾的好。
“喂,朦郁。你怎麼想起來給我打電話了,還有你什麼時候回學校啊?我在學校可難過了,一下想到你在外面背着我享福我就渾身難受。”
陳遙應語氣裡帶着激動和驚喜,恨不得把學校裡各種各樣的事全都一窩蜂的和朦郁講一遍。
朦郁實在聽不下去了,他還有重要的東西在學校讓他去拿,“停停停,等會再和我說。你現在還在學校嗎?”
“在啊,怎麼了?”陳遙應說話帶着巨大的喘氣聲,朦郁在擔心他到底聽沒聽到他的話。
“算了,不跟你說了。阿秋在旁邊嗎?”
“在。”張林秋接過手機。
“你方便的話去宿舍,我書桌底下的那個箱子裡把一個快遞幫我拿出來。如果老師發的作業,方便的話你也幫我拿回來吧。”
“好。作業的話阿禮幫你帶了。你到時候去找他就行了,或者你讓他幫你送過來。我記得他今天說他有個親戚好像在你家附近做什麼,然後他要去那裡。正好順路也不讓你跑太遠。”
張林秋低頭擺弄着他的手機,耳邊又認真記着朦郁囑咐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