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白潋三兩下又開了個果子,“給。”
伏棂接連被喂了兩三個,吃完之後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兩人并排洗了手,白潋為了打破這陣詭異的感覺,連忙想了個話題,“你最近怎麼樣?在村裡還習慣嗎?”
伏棂笑笑,“私塾裡的孩子都乖巧。”
“那就好。”白潋松了口氣,其實她心裡想的是伏棂有沒有聽到胡秀花和吳肅芬的閑話,除了她倆,說不定還有那個周順在中間作梗,至于其他人,聽聽說說的,不知道被傳成什麼樣了。
想了想,她決定還是問出口。
伏棂誠實地回道,“我自然是都聽說了。”
“那你——”白潋遲疑,“對不住,我下次會注意的。”她有些羞愧,都是自己才讓伏棂也成了别人的飯後談資。
“注意什麼?”伏棂詫異道,“以後不和我來往了?不和我好了?”
“怎麼可能!”白潋趕緊否認,“我才不會因為他們說閑話,就不和你來往了。”
“哼哼,算你識相。”伏棂淡淡一笑,在别人面前,她從未露出過這副模樣,當然,小瑤和家裡人除外。
她半威脅半認真,“如果你不和我來往了,我也不會理你了。”
“不敢不敢。”白潋額頭冒汗,“我覺得你人好,我要和你交朋友。”
“交朋友?”好朋友伏棂又忍不住逗她,“那你可知道送香囊是什麼意思?”
“意思?”白潋一頭霧水,送香囊的意思就是送香囊呀。難不成伏棂還有隐喻?
伏棂見她愣愣的,笑得更是開懷,她就知道白潋會這副模樣。
伏棂指尖發癢,鬼使神差地捏了捏那發燙的耳垂,看她渾身僵成木樁的模樣,心裡竟湧上幾分惡作劇得逞的快意。自離開家來到這十裡村,她整日周旋在孩童與書本間,唯有對着眼前這個笨拙又赤誠的姑娘,才能卸下滿身防備。
“罷了,日後你便知曉了。”伏棂收回手時,故意拖長尾音,瞧着白潋慌亂轉移話題的樣子,暗笑她連掩飾窘迫都做得這般直白。
當然,她心裡是沒什麼意思的,這麼說就想逗她,伏棂自認自個兒純壞。
日後?白潋腦袋一轉,“要不,今天留在我家裡吃飯?”
留她吃飯的邀約讓伏棂心頭微動,這也是頭一遭呢,伏棂點點頭。但白潋又緊接着說道,“小瑤會不會着急?我去和她說一聲。”
伏棂搖頭說,“我和她說過了,說來了你這兒。她知道的。”
白潋隻好作罷。
跟在白潋身後進廚房,看着她因自己的目光而愈發僵硬的動作,伏棂倚着門框,渾身放松下來。
竈膛裡的火光映得白潋臉頰紅撲撲的,白潋切豆腐時專注的模樣透着股憨勁兒,伏棂故意盯着她側臉,瞧着她睫毛撲簌簌地抖,終于沒忍住輕笑出聲。
這笑聲驚得白潋手一抖,險些将木勺掉進鍋裡,伏棂忙伸手去扶——這般輕易就能擾亂她心緒,倒比預期更有趣。
白潋不讓她上手幫忙,她隻好做個端菜上桌的活。
等她伸手去接白潋遞來的青菜,指尖相觸的瞬間,敏銳察覺到對方觸電般的輕顫,這反應讓她莫名愉悅。
飯桌上,白潋遞湯時指尖還帶着方才洗碗的水珠,沾到了伏棂,涼絲絲的。
看着她緊張又期待的眼神,伏棂忽然覺得這粗茶淡飯比從前吃過的珍馐都可口。
她不是沒見過人尴尬,可白潋的每絲窘迫都透着不加掩飾的真誠,像山間最清冽的泉水,直撞進她心裡。
白潋有些忐忑地看着伏棂夾起一筷子菜放入口中。
伏棂眼睛瞬間亮了起來,臉上綻放出毫不掩飾的驚喜,“竟能做得這般好吃!”
她又舀了一勺青菜豆腐湯,細細品味後,由衷感歎道,“湯鮮味美,我從前吃過的那些,都比不上你的手藝。”
白潋頓時喜笑顔開,臉頰微紅,局促地搓着衣角,“你喜歡就好。我還擔心不合你口味呢。”
“何止是喜歡,這手藝,怕是能開個飯館了!”
白潋被她誇得很不好意思,惹得伏棂忽然有些恍惚——自己究竟是想逗她,還是被這份純粹吸引得忍不住靠近?
“咚咚咚——”
院外的敲門聲驚散了這來之不易的氛圍,伏棂見白潋落荒而逃,笑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