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仰之間,兩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
百福點心鋪大賺特賺,期間雖有陳家米糕坊的打壓,但在沈家的幫襯下,算是度過了難關。
伏棂沒有忘記答應沈念的事情,在賣果幹的同時也不忘為沈家布莊宣傳一番。
沈家布莊的美名伴着百福點心鋪傳開了,可謂是兩全其美。
其他鎮子的人,不辭辛苦跑到烏鎮買份構棘果幹,來了裡街,自然也會順道去沈家布莊走走。
如此一來,沈家布莊的生意比之從前更好了。
裡街出了這麼一位人物,又見沈家得的好處,東南西北的商鋪老闆自然都想認識認識,這裡街雖然不長,可人情世故太多。
伏棂深知不能沾沾自喜,有些事情得一步一步來。沈家既然能幫她,在她尚微末之時,也能夠将她壓下去。
因此除了必要的往來,其他的她都推脫了。
這兩個月,百福點心鋪賺了不少,伏棂算了算,扣掉工錢、材料錢、修繕錢,賬面上還剩五十七兩銀子。
這生意算是慢慢穩定下來。
白潋兩個月分得的錢,對她來說,依舊是一筆巨款。
張鐵和王丫得了好,賊使勁兒,他倆沒幾天就把成熟了的果子給摘了個一幹二淨。
鎮上的生意有掌櫃的操心,伏棂不會想把所有的事牢牢地全抓着手裡,她深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
伏棂也照原先所想,花二兩銀子買了三十多本書。
這些書并不單是《論語》《三字經》,也有的是《山海經》《古異聞錄》《宣室志》一類的故事書。
買那麼多故事書,伏棂心中有考量。十裡村的小孩子們,據她這些時間的觀察,并沒有幾個志在科舉的。這些學童的爹娘也大多是希望他們認得幾個字,也不求他們能考個秀才回來。
這稚齡孩童,正是愛聽故事的年歲。以故事為引,既能勾起他們求知興緻,又能将生字新詞不着痕迹地融入其中。
孩子們聽得入迷,再以故事裡的人物善惡、因果得失,細細講述為人處世的道理,豈不比生硬說教更易入耳?
待他們識字漸多、明理通透,再接觸四書五經時,自能領會其中深意。如此才是良方。
回村路上,伏棂拐去了村裡的老木匠家。老李正在院子裡刨木頭,木屑飛得到處都是。
“李叔,我想打個書架。”伏棂說。
“多大的?
“能放五十來本書就行,放在私塾裡。”
三天後,書架做好了。它被擺在私塾西牆邊,伏棂把自己的書一本本放上去。
書架還空着一大半,但也不差,以後慢慢填滿就好。
輪到伏棂上課時,她拿出新買的書。“今天講個新故事。”
小孩們立刻來了精神。
伏棂講故事不像老夫子那樣搖頭晃腦,她講講故事,又講講正經的典籍,小孩子們聽得入迷。
沒過幾天,伏棂發現窗外總有動靜。有次她故意提高聲音講故事,突然停下來,就聽見窗外“哎呀”一聲。
她走出去一看,幾個小孩慌慌張張地跑開,其中就有翠兒。
伏棂經常看見她在私塾外面轉悠,眼睛老是往裡面瞟。
那天放學後,伏棂在河邊找到翠兒。小姑娘正在洗衣服。
“喜歡聽故事?”
翠兒吓了一跳,手裡的衣服掉進水裡。她低着頭不說話,耳朵尖都紅了。
“明天申時,我給你們講故事。”伏棂說完就走了。
第二天,翠兒和另外五六個沒上私塾的孩子圍着她。伏棂講了個鯉魚跳龍門的故事。
這事很快傳開了。
來聽故事的孩子越來越多,有的帶一把花生,有的帶幾個野果,算是謝禮。伏棂都收下,分了一起吃。
陳老夫子知道了很不高興。“不合規矩,”他說,“沒交束脩怎麼能聽課?”
伏棂想了想,“那我不在私塾裡講,在院子裡講。申時都放學了,不算占用。”
陳老夫子搖搖頭走了。
每天申時,伏棂就在私塾院子裡講故事。翠兒總是最早來,幫伏棂搬凳子、擺桌子。有次下雨,她還跑回家拿來蓑衣給伏棂披上。
伏棂發現翠兒記性特别好,聽過的故事都能複述出來。有次她嗓子疼,翠兒就站出來說,“我替夫子講。”
她講得有聲有色,其他孩子都鼓掌。
一段時間後,伏棂教翠兒認字,用的是樹枝在沙地上寫。翠兒學得很快,沒幾天就能寫自己的名字了。
有天翠兒沒來聽故事。伏棂去她家找,看見小姑娘躺在床上,額頭滾燙。
她娘說翠兒上山采藥,想賣了錢交束脩,結果淋雨着了涼。
翠兒她娘受寵若驚,早聽說這個伏夫子是個頂好的人,就因着翠兒今天沒去聽故事,居然親自來她家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