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他又看了一眼紙條。
怎麼感覺彙合地點一次比一次不對勁呢?
他在心中暗忖道。
章黛二人一人站在他的一邊,和他一起看着那寥寥無幾的幾個字,異口同聲地回複道:“嗯,确定沒來錯。”
曲知頓時心如死灰,一番掙紮之後,才接受了這地方。
“她就叫我們在這裡等她,這裡這麼陰森森的,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能來。”
看他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楚翎不禁出言調侃:“人家章黛都還沒出聲呢,你一個大男人怕什麼,再說了,我不還在這裡嗎,有什麼我擋着,你隻管駕馬車載着章黛跑就好。”
章黛輕笑出聲,好笑地看着二人。
曲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開口為自己辯解:“我這個人雖然不怎麼樣,膽子還小,但還是很重情誼的,要是真到了那個時候,我肯定不會抛下你,死活都得拉着你走。”
楚翎一滞,蓦地回想起那日賭坊的遭遇,心中被照得暖洋洋的。
“對對對,曲大夫最重義氣了,要不然上次還能為我們争取逃跑的機會呢,不過說真的,要是真有那麼一天,你還是趕緊跑得了,不然誰都跑不了。”
聽她提起賭坊,曲知心裡不禁一陣後怕:“我隻是随便說說,咱們都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再說了,咱仨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
話畢,三人相視而笑,驅散了空中不安的氣氛。
與此同時,一處幽靜的樹林中,數人手持火把圍追堵截着一人。
任斂哼哧哼哧地跑着,鞋底的泥土沾了一塊又一塊,無形之中給他的逃跑增加了阻力,可他現在卻顧不上處理,隻一味地朝前跑。
突然,腳下一滑,人就朝着一旁半人高的草叢摔進去,他有心想起身,但草叢中凝結的水珠卻讓他躺在其中掙紮了一會兒。
耳邊官兵的腳步聲漸漸逼近,他索性朝草叢更深處滾去,身體筆直地一動不動地躺在草叢中,眼睛一眨不眨,聚精會神地聽着不遠處的動靜。
“奇怪,明明看見他是朝着這邊跑的。”
“眼睛都睜大點兒,别放過他!”
“是!”
漸漸的,腳步聲越來越遠,他閉上雙眼輕輕松了口氣,心裡恨不得将害他如此的人千刀萬剮。
程煜南這個過河拆橋的人,他為他做了這麼多事,說抛就抛,抛了就算了竟然還把他貪污受賄的事告到了皇帝那兒,待安全後,他定不會讓他好過!
那些官兵看不見人肯定會回到這裡搜查,于是他躺了一會兒後就起身,緊緊抱着懷中的包裹,環視四周确認方向後朝着某個方向跑去。
偌大的林子中隻有他奔跑和粗重的喘息聲,不知跑了多久,他停下腳步扶着一棵大樹大口喘着氣,胸腔中似有一團火,不斷燒灼着他的心口。
林子昏暗潮濕,時不時還有一些窸窸窣窣的聲音,此時蓦地停下,這些聲音被他不自覺放大,心髒開始控制不住地亂跳,身上已被汗水浸濕,夜風一吹,冷得他脊背發涼,止不住顫抖。
盡管很累,但他仍不敢在此多停留,稍作休整之後他腳下一動,便朝前繼續走着。
“叮鈴鈴~”
剛一動身,空中忽地傳來一道鈴聲,雙腳如同千斤重,讓他動彈不得,與此同時,一道影子在周圍高大的樹木上穿梭,樹葉的沙沙聲與鈴聲混合在一起,竟有種别樣的風味。
可此時他卻無心感受這種氛圍,隻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失去了那影子的蹤迹,他驚恐地打量着四周的環境,咽了咽口水,躊躇着繼續向前,三步一回頭,始終不敢放松警惕。
在他疑惑之際,一轉身,前方的樹上正立着一個紅衣身影。
心髒忽地停了一下,緊接着開始如鼓聲般跳動,汗毛立現,厚重的鐵鏽味于咽喉湧上,喉嚨一陣發緊。
那道紅衣身影就立在粗壯的枝幹上,大半身子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腰間挂着的金鈴在月光的照耀下泛着光。
很奇怪,明明是如此耀眼溫暖的顔色,但在此刻,他卻感受到了無邊的寒意,那光芒仿若一把利刃,生生剖開他的心髒,讓刺骨的冷風灌進身體裡。
盡管心裡清楚這些不過是他的臆想,但他還是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戰,他已經分不清這是冷還是害怕。
随後他壯着膽子詢問,企圖讓聲音大點,好掩蓋他心中的恐懼:“你是何人!”
那道身形的主人輕聲一笑,聲音帶着一股媚态,卻讓人生不出任何别樣心思,她拖長着尾調,語氣帶着戲谑:“對此,任大人應該最清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