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這個詢問的時間,還不如直面主題。”她轉過身,直視章黛的雙眼,“直說,我不喜歡兜圈子。”
章黛吸了口氣,“我們知道你的不方便,也理解你,但我們已經認識了半年,盡管很短,短到不能讓我們消除對彼此的懷疑,但我們還是希望,你有什麼計劃能告訴我們。”
“也不必事無巨細,起碼該做什麼我們得知道,而不是像昨晚那樣一無所知,最後還是依靠心中的猜測去輔助你。”
這話說得章黛心髒狂跳,說不害怕是假的,她并不了解鸢羅的性子,生怕這番逾矩的話惹怒了她,導緻不可預料的後果。
鸢羅挑了挑眉,嘴角含笑打量着面前的女子。
她似乎很害怕自己,急促的呼吸,微微發紅的臉,手指藏在衣袖裡絞着。
大概是她的目光太過灼熱,女子的手指一頓,翻過衣袖後将手露了出來,規矩地放在腹前。
“我知道,也很高興你能把心裡的想法告訴我。”她收回目光,眉目含笑地望着面前的女子。
“首先,我的身份不便,不能随時與你們見面商議計劃,隻能以書信交流,而為了你們的安全,也隻能是我單方面找你們。”
“其次,如果信件内容太多,很容易遭到懷疑被人發現,導緻計劃失敗,因此隻能以簡短的話表明。”
“最後,相信過不了多久,我們會有坐在同一張桌上商議計劃的那天。”
對于她的解釋,章黛有些詫異,但又有點在意料之中。
“我明白你的顧慮。”她頓了頓,“其實,在進入歡樂殿之前,你有機會向我們闡述你的計劃,可你沒有。”
她毫不留情地指出鸢羅的問題所在。
“的确,所以針對你說出的話,我會放在心上并改進,不過——”鸢羅靜默了一瞬,狡黠一笑,“從我的角度來看,我的确是想帶你們來玩玩兒的。”
章黛不禁失笑。
隻能說她們理解的玩兒和她理解的玩兒并不一樣,其實從始至終,她和曲知并沒有出什麼力,倒真的像是來玩兒,還順帶看了一場激烈的戰鬥。
他們三人的身上沒有一丁點兒傷,她把他們保護得很好,當然也不排除楚翎自身的武力。
“好,我明白了,希望你有和我們同坐一張桌的時間。”
“會的。”
話畢,鸢羅轉身,剛走了幾步她忽然又回過頭。
“我覺得,你們似乎想岔了一件事。”
在章黛疑惑的目光中,她繼續說道:“我們之間隻是合作關系,而非主仆,你們對我有所求,我對你們有所圖。”
“無論是安身之地,還是複仇之劍,組織的建立于我們而言都有利,最後所得都會回到各自身上。”
是了,組織的建立并非一朝一夕,裡面有每個人的心血,一旦建立起來,每個人所求的都會實現,屆時組織就會反過來成為他們的武器,為各自複仇,達成心中所願。
“你們幫我的同時也在幫你們,我也隻不過是起了一個帶頭的作用。”語罷,她扛着顧柔婧轉身離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散在章黛耳邊。
“你那破面紗不用再戴了。”
穿過林子,金燦燦的晨光灑在鸢羅的臉上,她一轉身,柔和的光線照在顧柔婧的雙眼,昏了一個晚上的公主終于有了反應。
鸢羅将她扔坐在馬背上,翻身上馬時忽地聽見靠在她懷裡的少女哼了哼,一雙好看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
顧柔婧手腕上被曲知上了藥膏,傷口已不似初見那般駭人,隻是想要徹底恢複還要花些時間,但這不是她該操心的事,皇宮裡的藥膏可比曲知的金貴的多。
她轉過馬頭指向京城的方向,一記手刀毫不留情地砍在公主的脖頸。
“得罪了,公主殿下。”
這個時間你還不能醒,要不然我可就解釋不清了。
馬蹄揚起,濺起一片塵土。
等到離京城還有一公裡時,鸢羅一扯缰繩,翻身下馬抱下顧柔婧,把她放在了顯眼的位置。
公主失蹤的消息肯定傳到了程煜南的耳中,為了能盡快找到顧柔婧,千門閣無疑是最好的途徑,而程煜南大概率會指揮他身邊守着的幾個暗衛來尋,以皇宮為點,向四周擴散尋找。
把顧柔婧放在離京城一公裡的位置無疑是最好的辦法,不僅能讓千門閣的人看到她,還能摘掉她自己。
至于顧柔婧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這并不是她要思考的問題。
正當她想要翻身上馬離開時,前方不遠處蓦地出現了一道聲音。
“你們去那邊,你們幾個去林子裡,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迹,還有你,京城外的範圍太大,去千門閣讓他們加派人手,同時告訴周邊城池的官員,讓他們務必留心。”
“是!”
随着腳步聲漸漸遠去,鸢羅心下一動,并未急着離開,反而站在原地等着,就連顧柔婧也被她明晃晃地放在身邊不遠處。
回想起這段時間發生的事,為了不被程煜南發現她的動作,她已經盡可能地縮短各個時間,連輕功都運到了極緻。
除卻“心悅”程煜南的表象讓其降低防備,恐怕還有人在為她的動作打掩護。
這的确是一件讓她感到驚訝的事,這說明除了她之外,還有想要逃離千門閣掌控的人。
隻是很可惜,事情太多,以至于直到現在她才發現這人的存在,确實是個意外的收獲。
多虧了他,才讓她的行動看起來“天衣無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