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不賣豆腐,吉祥還是早起,她讓張繡多睡一會兒,自己去做早飯。
昨天給燕流下藥後,他就隻是有點困乏,其餘沒什麼症狀。
吉祥這次把藥下在了燕流用的飯碗裡,她清楚地記得是哪一碗,絕不會弄錯。
早上,三人都坐上桌了。
張繡還挺驚訝的,端起碗說道:“早飯吃這麼豐盛啊,得有六個菜了。”
“有兩道是涼菜呢,多吃點。”吉祥表現得沒有任何破綻,一如往常。
昨天已經突破良心學會了下藥,今天第二次下藥,她還有進步,速度也更快了,事後也處理得很好。
燕流端起碗,昨天晚飯沒有問題,他還疑心是不是想多了,原來是在早飯這裡等着他呢。
他飛快瞥一眼吉祥,抓住對方投注過來的視線,後者立即轉開了眼神,埋頭吃飯。
他從吉祥的眼中看出了期待。
怎麼回事,難道吉祥想藥死他?有誰給吉祥下藥了?控制她神智了?還是她被騙了?
少年看着手裡的飯碗,米香之餘能嗅到若有若無的苦味,昨天吃了豆腐腦也隻是犯困,說明這毒并不兇猛,或者需要多來幾次。
“不合胃口嗎?”看對方老半天不吃,吉祥小聲地問了句。
“沒,很好吃。”
于是燕流裝作一無所知,又把飯吃完了,他甚至盛了第二碗,後面盛的米飯就是正常的,沒有了苦味。
因為第二碗飯沒有經過吉祥的手,當然就沒有被下藥。
早飯後,燕流依舊有點犯困,這次困意多了那麼一絲絲。
他嘗試着運功,這毒素并不阻礙真氣凝聚,這一點倒是很好,消化後就差不多,多喝喝水就行了。
上午沒那麼熱,燕流在院子裡練劍,吉祥躲在房裡偷偷看。她也不敢多問對方什麼,免得被瞧出來。
今早的藥量都加大了,燕流多喝了一些水,好像就不困了。
難不成之後的藥,她還要多放一些?
可是她買來也沒多少,再放幾次,她可就沒有藥了。
而且看燕流練劍的身手這麼好,腿也不跛了,感覺他明天就能離開牛頭村重返江湖。
晚飯的時候,吉祥沒有下藥,不過張繡做了一鍋綠豆湯,她打算把藥下到這裡面去,等着燕流當宵夜吃。
燕流在晚飯時沒察覺到問題,就開始思考,吉祥會把藥下到哪裡,直到張繡說自己做了綠豆粥,他心裡就明白了。
晚上在院裡納涼,燕流主動說道:“吉祥,我想喝綠豆湯。”
“好,我給你去盛。”
正想着該怎麼勸他吃呢,這睡覺就有人遞枕頭的感覺真好,吉祥開心地過去了。
燕流看着對方腳步輕快地走去竈房,他心裡有些苦悶,給他下藥就這麼開心?
是哪個敵人買通了吉祥弄死他嗎?
吉祥進了竈房,揭開銅盆的蓋子,濃稠的綠豆湯冒着香味撲面而來。
她照例看了看門窗,确認無人後,她又轉身面向竈台。就在這瞬息,一道身影鬼魅似的從窗戶飄進來,攀在了房梁上。
腦中的疑慮再多,都沒有燕流眼見為實來得震撼。
他親眼看到吉祥手法熟練地将藥粉拿出來灑進碗裡,再細細地攪拌,然後将包藥的紙丢進竈膛裡焚燒。
而且這次下了三包,三包啊!
吉祥一無所覺地捧着綠豆湯出去了,她一走,燕流就落地,兩步湊到竈台前,什麼痕迹殘留都沒找到。
該說不愧是吉祥麼,下毒也是很謹慎細緻。
再不耽誤,燕流又從窗戶跳了出去,趕在吉祥的前面回到了院子坐好。
吉祥進了院子,看到燕流在晃蕩搖椅,那雙總是亮晶晶的桃花眼顯得有些陰沉,他就那麼看着自己,嘴角似笑非笑。
待到吉祥走進了,燕流的表情恢複了往日那般沒心沒肺。
他接過綠豆湯,用勺子不緊不慢地攪拌,這次的苦味,依舊被綠豆和白糖掩蓋,但因為分量大,所以他輕輕一嗅就知道了。
吉祥大概是沒聞到的,畢竟她的嗅覺沒有燕流那樣敏銳。
下毒手法雖然娴熟,但畢竟隻是一個沒混過江湖的普通女孩,考慮不到太多情況。
“吉祥,你也喝一口?”燕流來了一點興緻,舀了一勺喂過去。
吉祥一怔,這一刻她的腦子裡閃過很多想法,但她心一橫,正所謂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好。”
“……”這讓燕流搞不懂了。
他現在真的很迷惑。
吉祥将臉邊的碎發挽到耳後,嘴唇湊過去想要喝,對方把勺子塞自己嘴裡了,一點都沒讓她碰着。
“算了,你想喝自己再去打一碗,這些都是我的。”
燕流終究是不忍心,自己全喝了。
“……”
她不知道是松口氣,還是感到内心愧疚。
深夜,月色清透。
吉祥已睡熟,房間的窗戶被頂開,少年就如燕子那般飛躍了進來。落地無聲,他停在少女的床頭。
黑燈瞎火的,借着屋外的月色,他很快适應了這黑暗。
不是第一次進吉祥的閨房,之前幫她找東西也進過,但卻是第一次這樣鬼祟地進來,還是在三更半夜。
看清了床上少女的輪廓,燕流大膽地坐在吉祥的床邊,他就這麼盯着對方,腦子裡亂糟糟的。
“你做什麼給我下藥呢?誰威脅你了?”
“有苦衷嗎?”
輕聲的話語猶如夢呓,他伸手想捏吉祥的鼻子,指尖觸碰到她的皮膚時,修長的手指忍不住蜷縮,沒敢多去觸碰。
她的呼吸打在手上,都顯得滾燙。
有那麼幾回,吉祥對自己生氣,确實是不明不白的,而且她還不說。
燕流惱啊,煩啊,親眼看到她下藥後,都不知道怎麼哄自己了。
現在大晚上跑進她的房間,殺她是易如反掌,可他絕不會這麼做。
幽怨地盯了吉祥老半天,燕流終于想起自己的正經事。
他摸到衣架上,将吉祥的衣服都拿起來,沒有找到剩餘的藥粉。
一件粉色的亵衣掉出來,他伸手敏捷地抄在手心,意識到這是女孩子的貼身小衣時,燕流就像撈了一塊炭,感到燙手又窘迫。
七手八腳地将吉祥的衣物全部整理好放回去,他心虛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少女,對方并沒有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