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的樓梯台階上,有兩個清晰的腳印,而且不大。
外面正下着細蒙蒙的小雨--
關安心裡一咯噔,但樓下的謝栖騎上單車人都走遠了。他想了想,還是沒追出去喊他。
有些事,他隻能作為旁觀者。
下午五點,謝栖看了一眼時間,跟老闆說了聲明天再來,就匆匆脫掉滿是油污的圍裙,騎上自行車,朝學校去了。
這個點褚青已經放學了,幸好騎車過去也就十多分鐘,謝栖一路上騎得飛快。
教室裡隻剩下做值日的幾個學生了,還有褚青,正在座位上寫作業。
他個子長得比同班的人高些,所以坐在倒數第二排,座位旁不遠處就是掃帚和垃圾桶。
那幾個值日生裡,有個又高又壯的叫張強,他家裡一雙父母都是在鎮上的化工廠裡上班的,幾年下來積攢的家底頗豐,為人也橫行霸道起來。
他坐在桌子上,一腳踩在闆凳上指揮其他幾個同學幹。
張強百無聊賴地晃悠着腿,把目光投向了低着頭寫作業的褚青。他眼尖地發現,褚青脖子上多了根紅繩。
鎮上都知道謝家的事,他也聽父母在飯桌上聊起過,從桌子上跳下來,走到他面前,“褚青······”
“你脖子上戴的是什麼,之前沒有吧?”
“沒什麼。”褚青頭都沒擡,一手護在胸口,一手繼續寫着作業。
“怎麼這麼小氣,給我看看是什麼,我又不要你的。”張強說着伸手就要去拽那根紅繩。
“别碰我。”褚青猛地站起來,闆凳都被他的動作帶得哐當一聲倒在地上。
“你牛什麼,我非要看看到底是什麼。”張強看他這樣更來勁了,“你這樣藏着掖着不敢被人看見,不會是偷來的東西吧?”
他這話一出,剩下的幾個同學紛紛側目,看了過來。
褚青平時很合不群,書包背帶上縫補的針腳很明顯,也不吃零食,放學了就回家,從來不跟他們玩。
張強仗着力氣大,一把攥住褚青的胳膊。
褚青拼命掙紮着往後退,但他拗不過張強的手勁,被按在了教室後牆上,剩下那幾個同學在張強的示意下把門關了,都圍了過來。
“我按着他了,你們快把他脖子上的東西掏出來看看。”
褚青又急又氣,紅了眼眶,小腿奮力地踢着,好幾下都踹中了張強,看他還不松手,一張嘴就咬在了他手上。
“滾開!”
“别碰我!”
那塊玉觀音一扯就掉出來了,幾人面面相觑地看着,張強被咬疼了,不得已松了手,他懷疑道:“你爸媽都死了,你哪來的錢買這個?”
“這肯定是你偷的。”
“你個小偷!”
一聽到他說“爸媽”褚青就突然發了狠,把玉墜搶回來,整個人朝張強撲去,兩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他拳頭攥得很緊,朝張強臉上揮。
但剩下那幾個同學左右分别拉住了他的胳膊,強行把兩人分開了,張強一站起來就猛地推了褚青一把,他下了力氣,褚青沒站穩,摔進了牆角的垃圾桶裡。
幾人還沒反應過來,教室的門就被轟一聲踹開了。
門口站着謝栖。
褚青反應很快,立即從垃圾桶裡爬出來了,但他一看到謝栖就愣住了,擡手抹了下眼睛,朝他喊道:“哥哥。”
謝栖兩手攥的關節咔咔響,他一手攬着褚青把他護在身後,抹掉他眼角的淚水。
“哪裡受傷了嗎?身上疼不疼?”謝栖拉着他上下前後都看了一遍,拍掉他頭發上沾的草葉和浮灰。
褚青搖搖頭,“不疼。”
“沒事了。”謝栖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撫道。
“嗯······”褚青死死地咬着下唇,瞪着張強。
“去門口看着。”
褚青會意,去把教室門關了,站在窗邊。
謝栖的臉色很難看,他一步步朝愣在教室後方的幾個人走去,站在最前面的張強腿都有些發抖,往後退了兩步。
剩下那幾個同學也都不寒而栗,七嘴八舌地開始求饒:“我們沒打褚青,不是我們打的,都是張強讓我們幹的······”
“是嗎?”謝栖摘下帽子,随手放在一張課桌上,他擡手捋了下散在額前的亂發,像是毒蛇瞄準獵物,微微眯了一下雙眼,他聲音沒有一點起伏,指着幾個人說:“去給褚青道歉。”
“好······”
那幾人跑着到褚青跟前,不停地說對不起。
張強沒敢動,自從謝栖盯上他開始,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謝栖走到他面前,揚手就是一巴掌,他是收着力氣了的,畢竟還都是十一二歲的小孩。
但張強還是往後一退,沒站穩,整個人都栽進了垃圾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