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給你的膽,背着我一個人來宜州。”
謝栖餘光瞥見床頭放着個削好的蘋果,拿起來往他身上砸,“真想回來就告訴我一聲,以後都用不着回連港了。”
褚青終于擡起頭,“哥,我不是想回來······”
“别叫我哥!”謝栖天靈蓋都要被怒氣頂起來了,身後的枕頭也抽起來朝褚青砸過去,“滾!”
褚青頂着他氣紅了的眼上前,“哥,我錯了。”
謝栖瞪着他,揚手就想打。
褚青不躲,甚至還把臉往前送到他掌下。
那隻手在空中都擡酸了,終究還是沒落下來。
謝栖強撐出來的那點勁頭耗盡了,他躺下去把被子一拉,悶聲罵道:“有多遠滾多遠。”
褚思推門進來,見這陣仗,吓了一跳,“怎麼回事?”
她拽拽褚青,發現向來風雨不動安如山的大侄子眼眶紅了,她有點後悔,心想應該把相機帶來的,拍個照。
見床上鼓着個大包,她伸手去扒拉,結果一眼就看到被洇濕的枕頭。
褚思:“······”
她又後悔了,不應該把沈徳惠放走,論起哄人,他比自己擅長多了。
“兩個小祖宗,這不都好好的了,怎麼又哭起來了?”
“誰哭了!”謝栖鼻音很重,翻了個身,把臉埋了起來。
褚青擡手用袖子狠狠抹了下眼,半張臉都被擦紅了。
褚思看看褚青,恍然大悟:“哦,你們倆吵架呢?”
“吵架沒什麼用,解決不了問題。”褚思一手撐着下巴,做思考狀道:“不然你倆打一架,我當裁判,誰輸了誰道歉。”
褚青兩手都攥成了拳頭,聞言微微瞪大了眼睛,仰頭看着她。
謝栖更是憋着咳嗽,滿臉通紅。
“哎,不對。”褚思瞥向褚青的小腿,“謝栖,你得讓讓褚青,他腿上被玻璃碴子紮傷了。”
褚青看着她那一眼瞟過來就知道要完,但動作還是沒快過謝栖。
他掀開被子從床上坐起來,怒喝道:“褚青,你給我滾過來,我今天非抽死你不可!”
褚思此時格外慶幸,自己加錢選了單人病房。
褚青站在床邊,被謝栖瞪的低下了頭。
“把褲子卷起來。”
他乖乖照做,但傷口被紗布纏了好幾圈,什麼都看不出來。
謝栖擰起眉頭,“怎麼弄的?”
“他被人販子捉走,自己逃出來,從二樓跳下來,結果摔在碎啤酒瓶上了。”
褚青正想着借口,褚思還以為他怕挨罵不敢開口,三兩句就來龍去脈說清楚了,還揚了揚眉看看褚青。
褚青:“······”
“褚!青!”謝栖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他坐起來都費勁,一手撐着床邊,手背上的青紫的血管格外顯眼,“你想······氣死我嗎?”
他話音剛落,隻覺一陣天旋地轉,往後一倒,暈了過去。
“哥!”
褚思慢半拍的反應過來,“我說錯話了?”
“姑姑,快叫護士!”
這下褚青的眼淚又掉下來了,大顆大顆的往外湧。
褚思頭一回見他哭成這樣,頭都跟着疼起來了。護士來了說謝栖就是急火攻心,氣得太狠了,再加上一天到晚沒吃什麼東西,體力不支。
沈徳惠來得及時,拎着好幾個保溫筒。
謝栖又昏睡了半個多小時才醒,這回他不打也不罵了,睜開眼又把臉扭過去了。
一行清淚從他眼角劃下來,被天花闆上的吊燈照的很亮。
“哥,吃點東西吧。”
他不回答,褚青就扶着他坐起來,把一勺湯喂到他唇邊。
沈徳惠熬的雞湯,香得人聞了直吞口水,油花被撇掉了一層,隻剩滿口鮮。
喝下去小半碗湯後謝栖的臉上好歹有了血色,薄唇也紅潤起來了,隻是人還恹恹的,也沒什麼表情,一個正眼都不給褚青。
褚思拉了個椅子坐着,手裡削着梨,看着褚青一難過的樣子忍不住勸道:“謝栖,你就别生氣了,褚青他真的知道錯了。”
“剛剛他一直哭,眼淚跟從水龍頭裡流出來的一樣。”
謝栖餘光瞥了一眼褚青,冷哼了一聲道: “他愛哭,關我什麼事?”
沈徳惠收拾完了東西就接過褚思手裡削了一半的梨,也不吭聲,隻在她身邊站着,像個沉默的木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