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套是深色,圓領的黑色背心,沒有圖案,布料很特别,有一部分是亮面。
褲子也是黑色的,很長很寬松,挂在謝栖腰上,幸虧他腿長。
謝栖一出來,幾人都眼前一亮,尤其是陳淺。
他鼻梁很挺,眼尾狹長,自下而上的視角看去有股不服輸的倔。
第一組照片拍了三張,在陳淺的指導下謝栖擺了兩個姿勢,都是站着的,要求他脊背挺直,一條腿稍微彎着,另一條腿站直。
謝栖眼神直勾勾地看向鏡頭,宛如從黑夜中迸發出第一束沖破天地的黎光。
陳淺一喊好了,幾人都圍過來看,對謝栖道:“你的表現力很好。”
她和萬芳對視一眼,後者點點頭,對關安道:“走吧。”
萬芳拎起挎包,“那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有問題随時電話聯系。”
褚青站在陳淺身後看着謝栖,他沒見過這樣的謝栖,他們之間隔了不過兩米距離。
謝栖生動起來,他每換一套衣服的感覺都不一樣,這件黑白相間的條紋上衣,裡面是件純白色的長袖,下身是條水洗淺藍色牛仔褲,撲面而來早春三月盎然的清新。
陳淺讓他稍微笑笑,又把他有些長的頭發往下順了順,發尾長短不一,亂匆匆的。
像極了角落裡的雜草,不屈的在牆邊石縫裡也要頂破沙礫鑽出來。
褚青很想伸出手,去觸碰帶着暖洋洋笑意,看起來這麼輕盈的謝栖。
他都快忘了,剛來到連港時,謝栖的确是這樣的。
每天都樂呵呵的,唯一的煩惱是越來越重的課業。
謝準對他再縱容不過,最常說的是盡力就行,累了就休息,開心最重要。
褚青也想這麼告訴謝栖,他也想成為謝栖的庇護者。
拍完第五套衣服的時候天就快黑了,陳淺及時喊停,關安和萬芳都在樓下,對着電腦研究。
“辛苦了。”萬芳遞上幾瓶汽水,“晚上一起吃頓飯吧?我們請,真要感謝謝栖,解了我們的燃眉之急。”
謝栖擺擺手:“下次吧,我現在隻想回家。”
他實在累得夠嗆,魂早就飛着往家裡的床上去了。
“也行。”萬芳拿起車鑰匙,“那我送你們回家,正好我們也回去了。”
“好。”
車上,謝栖坐在窗邊,頭靠在褚青肩上。
關安觑着他的神色,忍不住道:“回去給你哥好好補補。”
陳淺坐在副駕,聞言也道:“他個子還算高挑,但人也太瘦了,雖然上鏡,但如果還在長身體的話,可能會影響發育。”
謝栖的個子在同齡人裡算高的,但對于服裝模特來說還不太夠,陳淺讓他踩了兩塊木闆,反正褲子長。
也就是有他那張臉彌補上,陳淺權衡下來還是覺得謝栖這張臉太難得,不用太可惜。
“嗯······”謝栖打了個哈欠,“你們再說,褚青回家就該硬往我嘴裡塞吃的了。”
下車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謝栖一出來就往褚青身上倒,眼都懶得睜開了。
關安笑了,“他還沒你高,怎麼背你?”
“是啊······”謝栖腦門頂在褚青背上道:“他就算背得動,那我在他背上也剩下來一截腿在地上拖着。”
想象着那副場景,關安大笑起來,一手搭在褚青肩上,腰都彎了,“聽到沒,你哥意思是讓你快點長,早點能背起來他。”
謝栖一進家門就想睡覺,被褚青生拉硬拽起來,“哥,别睡。”
他一睡着就沒人敢去喊他了。
關安不知從哪摸出來一塊巧克力,拆開了塞褚青手裡。
“哥,吃一塊,醒醒神。”
謝栖費勁的撐開眼皮,讨價還價:“三塊!”
“兩塊!”
“拿來!”
褚青心道又被詐了,但也隻能再給謝栖一塊。
幸而中午剩的菜還不少,熱一下就行了。
不過真正讓謝栖醒過神來的還是一通電話。
關安先吃完去洗碗,手機就放在桌角,謝栖看着沒有來電顯示,就替他接了,開的免提。
“是留安的老闆嗎?我們的訂單需要······”
謝栖瞪着大眼,瞬間有了精神,他拿起諾基亞,忙不疊失的應道:“需要什麼?您說!”
陳淺一到家就幫他們先在博客宣傳了一下,她曾經的主顧遍布各地,很快就有不少人去光顧了“留安”。
謝栖還想去電腦室一趟,他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多了幾筆訂單,被褚青好說歹說才勸住了。
“明天拍了新的商品圖之後訂單會更多,現在去也顧不上去廠裡訂貨,着急也沒用。”
“也是······”謝栖神采奕奕地又翻出那個小本子,攤開一面寫寫畫畫道:“其實現在那個倉庫有點小,如果貨多了根本裝不下。”
“也還沒請工人,以後訂單多了,我們自己根本裝不過來。”
“這些都是成本,但随着銷量上去了,就都不是問題。”
關安靠在長椅上,歎了口氣,“一步步來,路還長。”
“那個借書攤可以考慮轉讓給明哥他們了,下次去的時候我問問他們。”
“嗯。”關安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飄忽起來,他伸了個懶腰道:“我睡覺去了,明天來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