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宗門硬塞進來四位環肥燕瘦的美人兒,江躍鯉便隐約猜到了他們的盤算。
隻是萬萬沒想到,這場面竟來得如此之快。
好好一個仙門别院,硬是演出了凡間後宮争寵的戲碼。
“這位師妹……”
積極姐刻意拖長了嗓音,打斷了江躍鯉的思緒。
積極姐一改往常素衣穿着,身着一襲豔紫長袍,正捋着額邊碎發,對接下來見的人肉眼可見的上心。
她察覺動靜後,緩緩轉身,描畫精緻的柳葉眉下,一雙杏眼将江躍鯉從頭到腳掃了個遍,随即唇角勾起個恰到好處的弧度。
不對,這弧度有些歪了。
江躍鯉注意力無可避免地被她歪嘴笑吸引。
經過多次細緻的觀察,積極姐已将這外門弟子定性為“一個不求上進的草包”,隻要不耽誤她的事,她倒不介意放她一馬。
她撫了撫雲鬓上顫動的步搖,不打算理她,畢竟這等弱角色沒必要放在心上。
江躍鯉站在夕陽下,隻披一件素色單衣,烏發垂落,滿心欽佩地瞧了積極姐一眼。
書房屋頂翻湧着黑霧,濃稠如墨,仿佛有生命般扭曲蠕動着,似乎要吞噬這座建築。
就這種情況,積極姐竟然還敢往上湊,果真是女中豪傑,膽子大得很。
江躍鯉無意與她争,可提醒一句還是願意的。
“這時候去找雲生道君不好吧,”她指了一下屋頂,“你看那魔氣,都快凝成墨汁了。”
積極姐嘴角一耷,冷漠地看了她一眼,眼睛裡的不屑與算計格外旗幟鮮明,像是要設計将她扔進冷宮了。
“江師妹,你也不用睜着眼說瞎話。”積極姐道,“哪有什麼魔氣?”
這積極姐居然渾然不覺,江躍鯉這下确定了。
這是個心瞎還眼盲傻大姐。
江躍鯉道:“有的,可能你看不見而已。”
“你可知這都裝着什麼嗎?”積極姐一手托盤,一手點着腦袋,炫耀着她對雲生道君的了解。
這是她是慣常用來震懾其他幾人的做派。
向來沒有她不知,而其他人知道的事。
江躍鯉有些遲疑:“……屎?”
竟然有人喜歡罵自己,這個世界的人,果然大多都不正常。
積極姐一愣,一向精明的眼眸都有些呆了。
有那麼一刻,江躍鯉真以為她接受了她的答案,并且打算棄暗投明。
可旋即積極姐柳眉一豎,手指緊緊捏着托盤,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江躍鯉見積極姐神色,便知她不同意這個回答。
她也不必糾結她腦袋是否真的裝了屎,好心道:“你也不用這樣着急,過兩日再來,也是一樣的。”
天可憐見,她這話絕對沒有半分私心,她隻是見她大步走錯了方向,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純粹是突發的善心。又想着那雙修長而清隽的手,那樣養眼,能少犯點殺孽也是不錯的。
她甚至退了一步,“明天來,也比現在好。”
積極姐面上的表情很精彩,剛剛還是妃子争寵般的不屑,以及隐藏得不太好的不甘與厭煩,現在已是如同明明白白舉着條橫幅,上書七個大字——長這麼大,江躍鯉還是第一次在别人臉上,看到如此明顯的情感表達。
——你當我是傻子嗎?
江躍鯉有些不知該如何解釋。
畢竟她還真有點這意思……
積極姐識破了她心思,一瞬怒火中燒,可理智告訴她,不可沖動,此時與江躍鯉争執,并無好處。
她一張清秀的臉憋得通紅,深深吸了一口氣,閃身便到了書房門口。
緊接着,她快速擡手,就要敲門,像是怕極了江躍鯉上前阻攔。
敲門聲并未響起。
取而代之的,是“喀嚓”一聲悶響,骨骼斷裂的聲響,聽得讓人牙酸。
江躍鯉都驚住了。
這頭魔獸已許久未出現,她以為它已死在靈韻峰那堆廢墟中,想不到,此時竟會突然出現。
魔獸不知從哪竄出,猛然暴起,血盆大口張得比磨盤還大,積極姐還沒來得及後退,就被一口叼住了腰。
它一合牙,便将積極姐當場咬斷成了兩截,就跟咬脆黃瓜似的。
這赤毛魔獸體型體型巨大如象,獸首高昂,鬃毛如怒濤炸裂,口中嚼着半個積極姐,腳下血泊中躺着半個積極姐。
饒是在這個世界中,江躍鯉已見識了不少場面,如今,如此近距離地看見魔獸吃人,也還是讓她頭皮發麻,幾欲作嘔。
魔獸卻渾然不覺,嚼完口中血肉後,又垂下頭顱,将剩餘的積極姐一口咬進口中,半眯着眼品嘗。
它已經許久沒有補充靈力了。
在靈韻峰時,那些不長眼的修士總愛來尋釁滋事,自然成了它定期打牙祭的好機會。
可自從出了靈韻峰,這些人竟然開始變得本分起來。
它認為江躍鯉是一個很奇怪的人,因為它若是無故傷人,她肯定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