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口!”
江躍鯉眼疾手快,一把薅住烏鴉的脖子,兩指一捏,捏開了它的喙,将蝴蝶拯救出來。
她看向烏鴉,問道:“你從哪裡抓來的?”
烏鴉道:“自己飛來的,我們瞧着好玩,便稍微和它玩了一下。”
江躍鯉低頭一看,蝴蝶的翅膀變得皺巴巴,在她掌心微弱地顫動着。
稍微……
年紀輕輕,她竟升起一股慈母多敗兒的無力感……
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江躍鯉凝聚了一些靈力,渡入蝴蝶體内,她的指尖突然一顫。
察覺其中靈力的運轉刹那間,那蝴蝶一癱,竟化作一張青色的紙,相對而折。
方才第一眼瞥見這隻蝴蝶時,她心頭微動,下意識以為是傳信的靈蝶。
可是這蝴蝶落入掌心後,蝶翼笨重,周身沒有半分靈力流轉,與上次那隻光華内斂的傳信蝶截然不同。
因此她隻當作一隻尋常蝴蝶,誤入了庭院,還不小心遇上兩個下手沒輕重的鳥獸。
她本來隻是想給蝴蝶療傷,卻無意間打開了這一封信……
比起上次那隻靈氣逼人的傳信蝶,這隻不僅毫無靈力波動,竟還要她親自注入靈力才能觸發,做工實在粗糙得很。
可能是師父讓某位師兄,或師姐來尋她?
江躍鯉翻看了一下信箋,指腹輕撫信箋,觸感滑膩,帶着隐隐竹香,
不對勁,很不對勁。
猶豫了下,她還是松開了烏鴉,騰出手,展開信箋看起來。
“明日午時,茶樓舊地,曲闌候卿。”
一共十二字,筆鋒棱角分明,工整得近乎刻闆,如無形的方框将其框住了一般。
目光下移,一道落款赫然落入她眼中。
“卿卿之 蘇郎。”
沃日!!
江躍鯉手一抖,差點将這信箋扔出去。數日不見,這二大師兄真的是越來越——
别緻了。
上次她便透過師父,給這二大師兄放了誘餌,可能他貴人事忙,無暇顧及,亦或是誘餌不夠香甜,所以遲遲未見他行動。
自在歸位大典一見,她這細作的價值,可能又水漲船高了。
瞧,立刻就傳了信。
江躍鯉翹起蘭花指,雙指捏着信箋,指尖彙聚靈力,風一吹,信箋便破碎成點點青光,消散而去,沒入一片黑霧。
黑霧無聲翻湧,已将整座書房吞噬殆盡,如同烈火騰起的滾滾濃煙,呈蔓延之勢,離江躍鯉不過才幾丈遠了。
她沉默片刻,彎腰抱起地上的貓兒烏鴉,若無其事般,轉頭朝房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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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玉衡端坐在桌前,松了口氣。
此前,江躍鯉在靈韻峰魔宮時,蘇玉衡曾多次嘗試傳信,卻始終被護山大陣阻隔在外,此前送給她的傳信法寶,也聯系不上。
于是他透過一些法子,讓她師父務必聯系上徒兒。
想不到那笃山蘭瞧着不大能擔事,倒真的将人約了出來,隻是帶回來的消息卻叫人失望。
見她閃爍其詞的模樣,也大緻能瞧得出來,江躍鯉在魔宮中,活着已是僥幸,莫說什麼重要情報了。
白費了他許多法寶靈器,他還為此惱怒了一番。
那日宗内靈脈陡生異常,他從外頭匆匆回來,撞見她師門幾個弟子送藥,正嬉笑得歡快,愈發惱人。當即命人将那幾人收拾了一番,心情才好些。
可昨日歸位大典上,雲生道君待江躍鯉的态度……頗為耐人尋味,那不經意流露的維護之意,在場明眼人都看得真切。
這枚棋子,倒比他預想的更有價值。
連帶着她先前透露的消息,在他心中也陡然增了幾分份量。
于是,他不惜再次花費大量靈力,捏了一隻傳信靈蝶,飛入栖夢崖。
以靈紙為媒,靈力捏造的靈蝶,每動一下,都需消耗不少靈力,他的靈蝶進不去靈韻峰,但能進栖夢崖。
胸有成竹的他,最後卻等得焦躁不安。
靈蝶飛入栖夢崖時,一切順利,可一入那庭院,靈力便開始瘋狂消耗,短短半柱香時間,那靈力竟幾乎耗幹了。
好在終究是等到了,靈蝶晃起輕微靈力波動,特制的信箋唯有收信人才能開啟,看來信息已然送達。
此時傳信,是他精心算計的結果。
雲生道君剛完成祭獻儀式,定然會變得虛弱,再加上體内壓制着大量魔氣,肯定無暇他顧。
如此,江躍鯉該有足夠的時間赴約。
為了此次見面,他還備下了大禮,想必她定會十分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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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江躍鯉掐着時間來到茶樓,一走到曲折遊廊,便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轉身看去,她杏眼緩緩睜大。
來人正是二大師兄。
江躍鯉之所以詫異,全因他的穿着打扮。
九霄天宗的人喜歡素色,各種精緻的素。近看可見奢華,遠看的話,像一根根豎得筆直的白豆芽。
可近來門中風氣似乎變了。
比如那位積極姐,比如眼前這位——
二大師兄一襲玄衣曳地,面容闆正,唇角微勾,帶上了幾分邪魅意味。隻是這終究不是他本身氣質,生搬硬套,像穿上小得過分的鞋,總讓江躍鯉覺得不太舒服。
兩人招呼過後,二大師兄微微欠身,做了個“請”的手勢,江躍鯉跟着去了雅間。
二大師兄一身玄衣服打扮,無疑是成功的,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女子的驚豔目光。可江躍鯉總覺得這鞋子越來越小,不适感愈發強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