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可以叫我懷初。”
冷不丁地,他又一鼓作氣這麼說道。
奇怪的人,他看過來的眼神…
朝攬雲看着他透徹的黑眸,正像天空映下水波,這般眸子。這般神色,總覺得似曾相識,在哪裡看過?
“哦。”朝攬雲敷衍應到,“感謝懷初師兄。”
“可以叫你攬雲嗎?”
朝攬雲思考着,打量了他一眼。金鱗姑姑過往傳授的經驗霎時間一股腦回蕩起來。
“不會應對他人的好意,不知道怎麼判斷别人說話的含義啊。沒關系,我教你啊。”
她淩厲黑眸滿載志得意滿。
“提出要求的可以分兩類,一類我記得你常遇到吧,如果隻是想叫你親昵的名字,看你自己想法。”
“就像涼涼、鼓豆她們一樣?我覺得無所謂,名字隻是個稱呼。”
那時年方九歲,剛被金鱗撿回這個旅舍不久的朝攬雲回答道。
她的頭發因為不久前一次危機被燒毀大半,被頌九昭用了心思,紅發帶紮了個漂亮的馬尾,正因為與他人的交際向旅舍衆人求助。
一直維持着幼年化形的小妖涼涼、鼓豆也在旁邊一人一邊抱着她的手臂,跟着聽着。
雖然時過荏苒,旅舍裡大家的回答很多,但朝攬雲也隻記得了金鱗這個最符合自己看法的回答。
“其他的,”金鱗的聲音提高,志氣昂揚,“隻要打就好了,打不走的都可以成為朋友!”
所以金鱗姑姑就是這樣加入觀星旅舍的啊。
朝攬雲溫和笑道:“當然可以啊,懷初師兄。”
後面的人來得慢,朝攬雲就和徐懷初随意找了個樹坐着聊天。
這裡沒有大人,朝攬雲随意沒有正形地躺在了身後樹幹上,樹幹是圓的,的确不怎麼好躺,但誰讓這恣意潇灑呢。
“攬雲是八歲時就去宗門外了嗎?”
徐懷初坐在另一根樹枝上,朝攬雲懶于投目,微斂雙眸随意應答。
“是啊,跟着不方師祖。哦,也就是衍塵師祖。”
“那位師祖應當是後來加入太初宗的吧,”徐懷初因着朝攬雲沒有看向他,神色不再遮掩,複雜了起來,“項宗主他們為什麼會放心讓他帶你離開,他無論如何都照顧不好一個八歲孩子的吧。”
“是因為那時候隻有他最不惹人注意嗎。”他喃喃道。
朝攬雲聽着他的話隐約感到了他知道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畢竟是不方師祖啊,不過我也曆練了很多,至今同齡之中還未曾遇到一敵。可惜也不知傳說中那可搬山倒海懸天地之神通,誰可企及。”
她微歎一聲,沒有選擇去打聽來自一個隻見過寥寥幾面的人的信息。
徐懷初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紅痣。
“攬雲,來人了。”
身後森林之處傳來了腳步聲。
“我先走了。”
朝攬雲站起身準備去找自己的宗門。
“攬雲,”徐懷初念她名字的語氣還有些生疏,聲調很重,他在朝攬雲離開之前開口道,“九龍山再見。”
“九龍山再見。”
朝攬雲身影很快離去。
樹叢茂密,朝攬雲折返在其中尋找着宗門的影蹤。
“這裡好多樹啊,我們那裡怎麼沒有這麼多樹。”
一聲熟悉的聲音傳進她耳朵裡。
朝攬雲向前方青衣的人群聚集處望了一眼立馬躍了下去。
躍下去時并沒有像以往一樣濺起飛揚的塵土,朝攬雲踩在了軟軟的草地上,相比東境的塵土地沖力很輕并不硌腳。
“這都不知道,”朝攬雲看着被她吓了一跳的師青柏揚了揚眉頭攤手回答道,“我們那裡當年是異變怪物爆發的主戰場,血染紅了土壤不就帶走綠色了嗎。”
她回答的很文氣,這讓師青柏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這是說怪物的血液使土壤不生綠植。
“異變的怪物是什麼?”
“果然沒好好聽課啊,”朝攬雲伸出手輕敲了下她額頭,“躲懶去了嗎?”
師青柏身旁像是剛相識的粉色衣裙姑娘看了過來,她别過頭去噗嗤一笑。
有朋友了啊,朝攬雲心中暗思,作為一位合格的照顧者,要給孩子留出适當的空間!
“異變的怪物就是我們身邊的動植物變的,突然有一天就開始襲擊我們了,”她聲音很輕,不着地一樣,“然後就都是血了。”
朝攬雲沒有告訴她,妖也會異變,還有人。
師祖以為她忘了。
“師兄姐他們一直管他們叫魔物。”
師青柏鬼迷心竅般的湊近了些。
“還有呢?師姐你見多識廣,多給我講講吧。”
“魔物?他們可不是魔物,魔物其實和妖一樣也是一種生物。”
“噗嗤”一笑,她的額頭被指尖點了點。
朝攬雲翹了翹嘴角,正當師青柏以為她同意了時。她抱臂轉身,随意揮了揮手,就走向了師長那邊。
朝攬雲手指向旁邊一擺,扔下了一句留着長長尾音的話。
“免談,讓你上課不好好聽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