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猩一般高大的男人身上也帶着一種雄厚的威壓,兇悍的五官不必做表情就已經足夠唬人,坐到椅子上時,大腿的肌肉自然隆起,讓人錯覺他的腿能夠比簡末的腰還要粗。
男人的視線在簡末的身上掃視了一遍,很快得出結論,象牙塔中的C級向導,細皮嫩肉又嬌生慣養,沒什麼氣勢,渾身的學生氣。雖然向導在社會地位上比哨兵要高,但作為B+級,他也有資格看不上這個稚嫩的小崽子。
白塔每年都會來一批軍校學生,他也已經習慣了,雖然覺得眼前的女生前途平平,但他也沒故意表現出惡劣的态度給人下馬威。
“你好,哨兵,我是即将為你進行精神疏導的C級向導簡末,接下來我會首先檢查你的身體體征,确認畸化程度為……”簡末磕磕巴巴地念着書上的淨化守則,完全是照本宣科,一闆一眼的模樣令原本木着臉的哨兵都忍不住被逗得笑出了聲,一口尖銳的牙齒像是張開血盆大口的鲨魚。
即便是每年都有一次的樂子,眼前的小女生仍舊稚嫩得令人想笑,畢竟但凡工作個半年,就絕不會有向導還在淨化前念那些沒有用的東西。
被陌生哨兵嘲笑,簡末的臉頰一瞬間又羞又惱地氣出紅暈,要不是因為許景雲在旁邊,她也不用這麼費勁地按照标準流程完成實習作業。
她悄悄瞪了面前的“試卷”一眼,沒敢太明顯,怕結束後這個恐怖的哨兵打她。
簡末按下了台面上的控制按鈕,為防止哨兵暴動傷人,每次淨化之前,哨兵的四肢都會被禁锢在特制的椅子上,而進行精神疏導前的第一步,便是要檢查束縛裝置有沒有問題。
簡末站起身,走到了哨兵的面前,離近了之後,她才更深地認識到,眼前這個人确确實實格外壯實,與她相比,男人簡直像是來自于巨人國。
但即便體格再魁梧,他此時也已經被囚困在了座椅上,椅腿直接連接在地闆上,在科普宣傳片中經過軍方的驗證,足以控制住S級的堕化種。
而他不過是個B級而已,簡末完全不需要害怕,她檢查了一遍哨兵雙手處的金屬铐,又伸出手,确定了對方胸前與腰腹的束縛帶沒有松動,最後蹲下.身,察看對方腳腕處的禁锢設施。
當這個C級小向導來到他的身邊,細無巨細地對他進行檢查時,反而是哨兵先有些不自在了。從前負責為他淨化的人都是一個A級向導,對方的身上一直有種活人微死的喪感,因為等級壓制,對方并不怎麼害怕他失控,因此每次都速戰速決,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磨蹭和麻煩過。
在檢查的過程中,少女柔軟的指尖難免不小心碰觸到他的身體,讓哨兵的肌肉越繃越緊,喉結微微上下滾動,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希望對方快一點結束的不适感。
而順應了他的祈求,嬌小而瘦弱的,體質比他所熟悉的那位頹廢A級向導看起來還要差勁的少女終于慢吞吞重新站起來,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對他彎唇輕輕笑了笑。
“那麼,哨兵,請放松,接下來我要放出精神觸須,對你的腦域進行鍊接了。”
在簡末聲音落下的那一刻,無形的精神力在空氣中蔓延,準确無誤地刺入了哨兵的眉心中。
人類的腦域很複雜,像是一個錯綜複雜的迷宮,簡末小的時候曾經在遊樂場中獨自玩過鏡面迷宮,結果過了半個小時後哭着被迷宮管理者找到抱了出來。
她時常想,這或許便是她成績一直平平的原因。
簡末集中着注意力,小心翼翼得将精神力分為數條細小的觸須,搜尋着哨兵腦域之中受污染的區域。
身後,許景雲将掌心覆蓋在了簡末的肩膀上,閉上眼眸通過精神力同頻感知到了簡末“看”到的景象。
簡末瞬間坐直了身體,有種考試時監考老師來到她身旁看試卷的緊張感。
疏導的過程并不算順利,無論是向導或哨兵其實都更傾向于選擇熟悉的人進行治療,腦域畢竟是過于私密而脆弱的領域,主動對一個向導放開精神屏障,幾乎相當于将自己的心髒與喉嚨暴露給對方。
而因為每個人腦域的構造都不同,向導面對已經記憶下的“迷宮地圖”,自然也會更加熟練而得心應手一些。
當然,對于S級向導而言,以上結論都是可以被忽視的,在絕對的支配力量下,同級别以下的哨兵在他們眼中便和上了發條的玩具人偶沒什麼區别。
“唔。”被捆縛在金屬椅上的哨兵洩出了一聲悶哼,腦域中敏感的精神流被沒輕沒重的少女粗魯地碰觸,身體深處泛起的莫名感官難以用語言來形容。說不清是不是因為覺得被冒犯,哨兵猶如獸犬一般兇戾的眼眸瞪向簡末,低聲呵斥道:“你,小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