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踏上漢白玉階,姜寓九思索着鄭遠靈尊因何事突然找她。
耳邊傳來馮甯的詢問:“祝戈,師尊喚我所為何事?”
祝戈走在前面微微搖頭,答道:“大師兄,我也不知。不過左右應該是王家公子那件事,以及近日來出現的妖魔邪祟事件罷。”
馮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步入主殿,姜寓九便見鄭遠靈尊負手而立,姜寓九與馮甯一齊上前作揖拜見。
“不必多禮了。姜小友,在玲珑山莊可有哪些地方住不習慣?”鄭遠靈尊嗓音溫和地問道。
“多謝靈尊關心,玲珑山莊靈氣充沛,月泉院清幽安甯,哪兒會有什麼住不慣的地方,兩日住下來,晚輩與師弟妹幾人都很舒心自在。”姜寓九坦然答道。
鄭遠靈尊聞言面上帶笑,轉過身來緩步走近,道:“那就好,近來主城内事務繁多,山莊若有招待不周的地方,小友可盡管開口。”
住在人家地盤上,就算有幾分招待不周,哪兒還能真的說出來?更何況玲珑山莊并未不周,姜寓九幾人打心裡也不需要玲珑山莊待客過于周全熱情。
姜寓九從容道:“馮甯兄對晚輩幾人極為周到,很多事情皆親自過問,玲珑山莊這份待客之道已讓晚輩幾人心生敬佩,未曾有不舒适之處。”
“哦?”鄭遠靈尊偏頭看了一眼馮甯,見馮甯雙耳漸漸充血泛紅,眼裡閃過一絲意味深長,“你們年紀相仿,修為也是不相上下,相處起來應當是融洽的。有機會你們二人還可以切磋一番,交流感情。”
姜寓九順着鄭遠靈尊的意思點了點頭,隻道:“靈尊說得有理,晚輩有機會定與馮兄切磋一番。”
她的話既不顯失禮,也不過分熱絡,分寸拿捏得恰到好處,鄭遠靈尊心中不着痕迹地閃過幾分欣賞之意。
“近日城中動蕩不安,想必姜道友也聽說了長公主驸馬的事情,還有……總之若姜道友有出城計劃,須得多加注意。”鄭遠靈尊轉身回到坐回上首,語氣嚴肅地說道。
出城計劃?姜寓九幾人從未表露出有離開的計劃啊。
姜寓九心思轉了幾個彎,沉默片刻後,說:“晚輩承蒙玲珑山莊多加照顧,我派此次下山,就是為了平妖魔之亂。晚輩知曉玲珑山莊實力雄厚,除魔平亂是易如反掌,但……若有需要太微宗的地方,晚輩幾人定當盡綿薄之力。”
“姜小友年紀輕輕,就有如此擔當。可見貴派人才濟濟,太微宗不愧是當今宗門之中的翹楚。”鄭遠靈尊聽了這話,贊歎道。
“靈尊過譽,修真界能者衆多,玲珑山莊更是英才輩出,我這幾日見貴山莊衆人個個出類拔萃,修為不凡,可見玲珑山莊之實力已然沖天。”姜寓九面上不顯,不動聲色地承接下鄭遠靈尊的話。
姜寓九平時和太微宗衆人相處慣了,說話帶着些不正經,但她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事是無師自通,打起客套,說起花言巧語來是一個氣不帶喘,一個字不帶顫,熟稔極了。
就這麼一來一回客套了好幾番,終于得以出了主殿。姜寓九嘴巴都有些幹了,心中也有一絲煩躁,她雖應付自如,但心中是厭煩這種客套場面的。
她邊走邊暗自想,剛來玲珑山莊那日未曾發覺這鄭遠靈尊話如此多啊,他到底是在試探,還是真心實意地關心?
不知不覺走在回月泉院的路上,馮甯一路走來面上始終帶了幾分猶豫不決,片刻後斟酌開口道:“姜姑娘,你身邊那個叫懷光的少年,我瞧着他行為舉止有幾分奇怪……”
“哦?何出此言。”姜寓九聞言偏頭問道。
馮甯沒有立刻說出在他眼裡懷光到底哪裡奇怪,而是問:“姜姑娘,你與他是如何相識的?”
姜寓九不欲與馮甯過多談論懷光的事,隻淡淡說道:“我和小望小靈曾經撞見他被山匪威脅,便替他解了圍。此次前來齊明國,也是路上偶然相遇,懷光暫無去處,故而與我們一同前來,馮甯兄,可有何問題?”
馮甯停下腳步,鄭重地看着姜寓九道:“姜姑娘,此人怕是意圖不軌。”
“意圖不軌?”姜寓九眉頭輕蹙,眯着眼看向馮甯,輕聲問,“馮兄可是發現了何事?不然……我倒不知懷光哪裡意圖不軌?”
此前懷光所有的行為舉止皆挑不出錯,周身氣息怎麼試探也與凡人無異,就連在鄭遠靈尊面前,懷光也未曾漏出一絲可疑迹象。
若不是将銳主動看向懷光的那幾個眼神,連姜寓九都難以察覺懷光身上有何端倪,怎麼馮甯可以輕而易舉地說一個人“意圖不軌”?
話到嘴邊似有些難以啟齒,在背後道人是非終究違背了馮甯一貫以來的修養,但他還是低聲開口:“這個人在你面前乖巧有分寸,但是在你看不到地方,他又口出狂言,為人十分猖狂!完全不是他面上的那樣……更何況,姜姑娘你說是在路途上偶遇了他,誰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守株待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