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株待兔?好比喻!不曾想馮甯的發散思維倒是強悍,打的比方頗為有趣,讓姜寓九有幾分想笑,但她不想和外人讨論懷光的事,畢竟懷光對她的态度和情感,她心裡很清楚地感知到,是有幾分真實的。
姜寓九剛想開口,便看到馮甯眼神驟然淩厲地看向她身後,随即便響起了一道輕柔的嗓音。
“馮甯前輩,君子不語人是非,懷光不知怎麼得罪了前輩,前輩竟在姐姐面前如此诋毀我……”懷光雙手抱胸,神色自若地走近,嘴角還帶着一絲笑意,眼底卻藏着晦澀的冷光,幽幽開口問道。
“你!你作何偷聽别人講話!小人行徑!”馮甯面上帶了一絲尴尬,怒而喝道。
懷光面上露出幾分恰到好處的訝異,走到姜寓九身邊:“前輩好奇怪,背後語人是非,難道便是真君子所為?我隻是恰巧出來尋姐姐,誰成想便聽到這番言論,我還沒氣惱,怎麼前輩……便說我是‘小人’?”
說罷懷光便輕笑一聲,未等馮甯開口,就轉向姜寓九,解釋道:“姐姐,方才我出房門見你們都不再院子裡,我心裡想着姐姐定是有要事,指不定來了主殿,便想着來這兒等着姐姐。果不其然,讓我給等到了,但懷光哪裡想的到馮甯前輩在道懷光的不是……”
這段話真是滴水不漏,教人找不出錯,馮甯在一旁耳根發燙,他雖不認為懷光是無辜之人,但背後說人長短多少讓他心中不安,自覺頗為不齒,這些話出來更是讓他在姜寓九面前産生了幾分難堪。
懷光并不理會馮甯的神情變化,他說話的時候眉宇間是慵懶淡漠,瑩瑩的面上還帶着笑,但仍給人一股不容忽視的壓迫感,沉甸甸的雙眼隻在轉向姜寓九時帶上了溫度。
姜寓九轉頭看向懷光,看着他近乎完美的臉上帶着隐隐的委屈和認真,心裡不由輕歎一聲,淡淡反問道:“你出來尋我?”
“我一個人,見不着姐姐,心裡總覺得不踏實。”懷光眼簾低垂,點了點頭道。
姜寓九看着懷光的睫毛輕顫,内心有幾分無奈,也有幾分想笑,現在這幅場景像什麼話?
馮甯到底是玲珑山莊大弟子,骨子裡的矜貴也重新占據優勢,他輕吸了口氣,下颌微擡,淡聲說道:“我與姜姑娘為舊識,于情于理,我心都向着她!你與她結伴而行,目的不明,我出言提醒,也是天經地義!”
結伴而行,目的不明,這話有幾分道理,姜寓九在心裡想,确實目的尚未明确。
懷光聽到“我心都向着她”時,重新看向馮甯,眼神帶上了幾分審視和冷意,原本還帶笑的嘴角徹底不見笑意。
“馮甯前輩果真是謹慎,一如既往的‘非我輩中人,其心必異’。”懷光一字一句帶着微妙的諷刺,尾音上揚,語氣輕柔得近乎呢喃。
姜寓九不緊不慢開口道:“行了,站在這兒揪着一件事兒作無謂争執,忒沒意思。”
她朝着馮甯笑了笑:“馮甯兄,你的好意我是知道的。其餘的,我自會分辨。”
話裡話外是隐晦的偏袒之意,馮甯縱然想再開口說些什麼,也沒有理由和立場了。畢竟,懷光是姜寓九身邊的人,他品性與目的如何,也輪不着馮甯去下定義。
姜寓九心裡是對懷光有揣測和質疑的,她也認定懷光身上有不簡單的隐情,懷光有隐瞞之事,讓她頗為不喜,但她不會在無确切證據的情況下,任憑懷光被旁的人作無端責備和譏諷。
馮甯努力掩蓋住臉上的一絲落寞,恢複穩重和鎮靜,答道:“也好,也對。”
姜寓九道:“馮兄,我先回月泉院了。如有事需要,你盡管過來尋我。”話畢,擡腳準備回去,走前她瞥了一眼馮甯的臉色,暗自搖了搖頭。
如今形勢頗為複雜,縱使姜寓九知道以馮甯的為人,怕是不會卷入長公主與将離事件中,但玲珑山莊可未必,鄭遠靈尊和鄭天真人也未必,加之玲珑山莊上下對妖族的态度,山莊内部對“詭道”當真是不知?還是刻意隐瞞?
姜寓九心中對馮甯,終究還是隔着一層的。
“……”
她步履沉穩地走在前面,能聞到那若有似無的桃花香,知曉懷光此刻就跟在身後,心中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煩悶。
對隐瞞不喜是真,但看到懷光臉上出現真實的委屈和不知所措而感到無奈也是真。
諸事繁多!當真是諸事繁多!
二人就這麼靜靜走了片刻,姜寓九終是慢下腳步,微微側頭說:“懷光,走近些,離我這麼遠做什麼。”